以英国公府与萧家的关系,那边来人是不需要在府门外候着的,已直接到了北院外面,一听传唤,就走了进来。
    是一个嬷嬷带着两个丫头,两丫头手里抱着满满的东西,加起来一共七八个礼盒,都扎着红绸带,看上去精致又喜气。
    嬷嬷进来福身:“老奴给二公子和二奶奶请安。”
    这样长辈身边的人都是很有体面的,许融侧了侧身,只受了她半礼,而后请她进屋,看座喝茶。
    两个丫头一同进来,随着嬷嬷的眼色,将礼盒放在桌上,堆满了大半个桌面,而后嬷嬷徐徐解释起来,原来她是奉了张老夫人之命,前来恭喜萧信中了府案首的。
    “——我们老太太得知喜讯,欢喜得念叨了大半日,又赶着叫人翻箱倒柜,把历年收着的一些好文房都找出来,说,家里的哥儿都只会舞刀弄棒,这些东西给他们使了糟蹋,不如都给二公子送过来。”
    萧信站起来道:“多谢外祖母。”
    嬷嬷笑道:“二公子快别客气,老太太还说了,二公子以后若遇着什么为难的事,别外道,只管去告诉老太太,若是读书读累了,也不妨多往国公府去走走,散散心。”
    萧信口头上一一地都应了,嬷嬷又笑向许融道:“二奶奶也一道去,我们老太太还念叨呢,打上回起,多久不见二奶奶过去了。”
    上回,是清明前英国公打胜仗那会儿了。
    许融含笑欠身:“是,只是怕扰着老夫人,既然老夫人有命,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外面一般的人,确实都懒怠见了,但二公子和二奶奶是自家人,又出息懂事,哪里会怕吵呢。”
    嬷嬷笑着又说了两句,便起身告辞,许融送她出去,恰外面也快步走来一个丫头,许融认得,是正院的。
    那丫头匆匆叫了她一声:“二奶奶。”就转向嬷嬷道,“夫人听说吴嬷嬷来了,请嬷嬷过去坐坐。”
    嬷嬷点头随她去了,许融返回来,若有所思。
    看来这嬷嬷是进了门就直奔北院来了,竟未先去见过萧夫人。
    这当然不会是她的自作主张,应该是张老夫人吩咐的。
    她迈进堂屋,白芙已领着新橙将礼盒分起类来,许融上前大致看了看,确实大半都是文房,非常明确就是送给萧信的。
    都未经过萧夫人的手,连提前告知她也没有。
    显然,张老夫人对女儿知之甚详,知道既不能指望她给萧信用什么心,甚至都不能假她之手,替她做个人情都可能做坏,所以才索性直接送过来了。
    但即便以外祖母的名义赏,里面不可避免地仍会掺入一点替萧夫人转圜的意思,也是一番良苦用心了。
    “二公子,我们是今天还是明天去英国公府?”许融偏头问。
    这份礼物十分丰厚了,不论张老夫人出于什么目的,于情于理,他们作为晚辈要亲自上门感谢一下。
    萧信还未答话,不料红榴又咚咚跑进来,这回是奉上一个盒子:“二公子,二奶奶,这是我哥哥从门房上拿到的,说是送给二公子的贺礼,但那个人送到就走了,不知道他是谁。”
    萧信接过来,许融奇怪地也去看,盒身细长,乌木材质,看上去不大显眼,没有张老夫人送来的那些贵重。
    盒子本身倒有些机关,萧信凑到眼前摆弄了两下,才打开了,里面原是一对紫毫笔。
    笔的品相不错,但余者就没什么了,连张表明身份或恭贺的笺纸也没有,许融再一找寻,才从盒盖里侧左上角发现了一方小小的朱红钤印。
    许融还在辨认,萧信低声道:“是东宫印信。”
    许融惊了一下。
    这么说,竟是太子派人送来的了。
    他金口玉言,说会关注府试出榜,就真的关注了一下。
    如此,就不用考虑了,英国公府可以拖到明日再去,太子那里必要尽快亲自去拜见致谢——即使太子很可能不会见。
    能把随口一句话记着,赐贺礼来就不错了。
    于大夫的事更只能往后压,相形之下,那不是急务。
    萧信换了身出门的衣裳,匆匆走了,他走后,许融也没闲着,因为随后吉安侯府也送了不少礼物来,许华章亲自送过来的,他还想找萧信说话,得知他不在,还有一点失望,又告诉许融,许夫人也想找她说话,叫她有空回娘家坐坐。
    许融不知许夫人有什么事,正问许华章,外面报萧珊来了,没空手,也是来送礼的。
    许融起了一点警惕——张老夫人和太子的礼都到了,萧珊一府里住着,真想道贺,不该比外面的还慢。
    她懒得琢磨她的真实来意,直接叫上许华章:“走吧。”
    许华章听了高高兴兴的,看见萧珊时,什么反应也没有,几个月过去,他根本连萧珊的长相都快忘了。
    许融向萧珊点点头:“多谢大姑娘,我娘有事寻我,就不留大姑娘坐了。”
    “姐姐,快走吧。”许华章催她。
    两人都是赶着出门的模样,萧珊脸上有点下不来,可无人哄她,她只得走了。
    许融随着许华章回了吉安侯府,许夫人一见了她,殷切问道:“那方子可见效了吗?”
    “……”真是符合许夫人风格的“有事”。
    许融无语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