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羽听这几大胜算不禁震惊地看着她,一时竟然觉得赵氏之倾覆难以更改,此女胸中丘壑,实胜天下男儿。
    王仲羽的话音显得压抑:“如此说来,你承认了?我知道此等大事,若不顺从,只怕保不下性命吧。”
    尹羲摇了摇头,说:“不,我从未想过伤你性命。我下午就要回京城,若是你不介意,可以与我同乘马车回魏国公府。”
    王仲羽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告发你?”
    尹羲微笑道:“你一面之词也无法当作证据,我于你有救命之恩,你也不想为了一个扳不倒我尹家的机会让自己背上一个不义之名。你今后在朝中面对的事本来就挺麻烦的了,何必再徒添一个麻烦?”
    王仲羽平下气来,深思许久,问道:“你可知我们王家现在如何了?燕王为难我们家了吗?”
    尹羲哈哈一笑,说:“放心吧,晋王殿下十分‘优秀’,找了几十个人去那屋子看燕王偷人的戏,燕王灭不了那么多口。此事已然满京传遍,虽然有不少人觉得你戴了绿帽子,但是同情你们王家的人更多。皇帝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再明着欺凌王家呢?”
    王仲羽松了一口气,又说:“燕王当时要杀我灭口,此事又传遍天下,王家与燕王更无法和解。”
    尹羲笑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你王氏一族何去何从,你也得谋算一番。你兄长的才干只怕不如你,王家如何还是要看你的。”
    现在看来燕王、晋王、豫王、楚王都非良木,王仲羽要多考虑一下,便称自己伤势未愈,暂时不会离开相国寺。
    尹羲笑道:“如此也好,有空去空性大师禅房外听一听他讲经,心情平和一些,伤势就好得快了。”
    忽见净慧小师父过来,双手合什:“女施主,师父请你去禅房用茶。”
    尹羲微笑道:“大施从武夷带回来的茶极好,正想尝尝。”
    尹羲笑着起身,又令萧驰风暂时陪着王仲羽。
    王仲羽好奇地观察着萧驰风,道:“看来尹家果然是人才济济,不但有少年‘燕北七杰’,还有池兄这样的人物。”
    萧驰风微微一笑,说:“我的才能远不及尹姑娘。”
    王仲羽说:“尹姑娘的胆色确实过人。”
    萧驰风说:“何止是胆色,她的武功不用几年就可以高过我了,她是我见过棋艺最高的人,她的文才书法也登入‘大家’之列,谋略地见上连镇国公都说尹姑娘胜过他,所以对她言听计从。”
    王仲羽说:“你是她的说客?”
    萧驰风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打算劝你,这是你自己的前程。我只是有一句男人的话想告诉你。”
    “男人的话?”王仲羽不解。
    萧驰风叹道:“当日,我也见着那顾氏和燕王交/合,我颇通医道,也知道史上有些奇人,这顾氏就是一位奇人。她在床/上时估计身上会发出一种异香,男人闻之有催/情之效。当日在下于窗外闻到一丝,那异香让人很难自控。王将军千万不要过度懊悔自责,因为你只是一个凡人男子,从前之事只是男人之常情。”
    王仲羽才想起顾若兰身上的当初他闻之陶醉生出无限激情的异香,他作为丈夫,自然很了解那种刺激得无法自控的上瘾感觉。
    王仲羽想了许久,摇了摇头,说:“当初我是真的爱她的,这一点,我不必怪她头上。”
    可是从前的那个他已被她亲手捅死了,他再不会迷恋她不可自拔了。
    ……
    尹羲和空性下了一盘棋,喝了一壶的茶水,也忍不住要小解散场了。
    下午太阳西斜,尹羲才和琉璃作别,承诺腊月二十八来接她回家过年。
    琉璃担心起来:“珠儿和瑶儿能管得好姑娘的院子吗?让珠儿来服侍这位,我跟着姑娘吧。”
    尹羲拉着她的手,道:“这人身份特殊,我哪里放心别人?”
    琉璃才做罢了,送她上了马车才回屋去。
    琉璃回到屋里,就见王仲羽翻看着池公子送来的诗词集,神色古怪,一见到她,就冲她招手。
    “琉璃姑娘,你过来。”
    琉璃不疑有它,走近问道:“王将军,你晚膳要在屋里用吗?我去准备,今天姑娘送了一些补身食材上山,我可为你做一些。”
    王仲羽道:“你识字吗?”
    琉璃点头,说:“我可是姑娘身边的人,我六岁跟了夫人,夫人就让人教我们识字。后来在昌宁侯府,我也跟着姑娘一起念过书。”
    王仲羽听到昌宁侯府,不由得一滞,才翻开词集,指着一首《画堂春》,问道:“这首词,是两百年前尹家的一个名叫‘容若’的姑娘所写?”
    琉璃轻轻一笑,说:“诗集上不是写着作者介绍吗?因为这位姑娘爱上了一个平民书生,可是那时因为门第不配,那书生家徒四壁,家主不同意嫁女。容若姑娘在伤情之下为那书生写下这首情真意切的词。之后她父亲为她择亲事,她逃婚出去,与那书生双双殉情而亡。”
    王仲羽问道:“两百多年前,那我怎么从前……前些年没有读过?”
    琉璃说:“这是尹氏收录的孤本诗词集中的,从前未曾出版,外人怎么可能看过?也就我们国公爷和姑娘从小就见过。”
    王仲羽放下那词集的第一卷 ,神情木然,最后不禁一声哂笑,然后哈哈哈笑起来,笑的时候又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