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昌正应付着李常乐,没料到她突然问起日后打算。张燕昌怔了一下,一时摸不清她的意图:“无非就是继续过日子罢了。广宁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李常乐嗤笑了一声,靠近张燕昌,用手指抵在他胸口画圈:“你倒是想随遇而安,可是你不想想,你现在的生活,张家现在的荣耀,还能持续多久?”
    张燕昌脸色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李常乐说道,“女皇现在是宠爱你们,但这份宠爱能持续多久?就算你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将女皇哄得再看不到其他人,可女皇毕竟年纪大了,总是要走在你们前面。等到了那时,你们还能靠谁?”
    张燕昌的手骤然攥紧,他盯着李常乐,冷笑道:“你身为女儿,就这样咒自己的母亲?”
    “人皆有一死,这是事实。”李常乐毫不在意,她嫌弃地看了眼桌案上的披风,用力团成一团,说道,“若是你肯帮皇储说话,等日后皇储登基为帝,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要不然,等下一位帝王登基,你们就等着被清算吧。”
    张燕昌紧紧握着拳头,他现在风光无二烈火烹油,无论王孙贵族还是文武百官,见了他都点头哈腰,小心讨好。张燕昌享受这种?风光,可是每日夜深人静后,张燕昌也忍不住问自己,这种?日子,还能过多?久。
    他也考虑过自己的出路,他没想过当官入仕,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被众人吹捧,他只想拿一笔大钱,出去和兄长安度余生。但是现在看来,恐怕连这个愿望都无法?实现。
    张家聚敛了那么多?钱财,他们兄弟出了这么?大风头,他们想退,其他人让不让他们退呢?
    李常乐见张燕昌脸色变来变去的模样,笑?了一声,抬起手看自己的指甲:“六郎,你想好了没有?”
    张燕昌回神,脸上转瞬端起甜丝丝的笑?。都走在弦上,谁比谁高?贵,现在是李常乐有求于他,李常乐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施恩模样?张燕昌抓住李常乐的手,暧昧地在她手腕后打圈,他知道,这是李常乐的一个敏感位置:“女皇要立梁王为太子,这是好事啊。广宁公主是武家的儿媳,怎么不替大伯兄考虑?”
    李常乐脸色阴下去,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张燕昌毕竟是男子,李常乐使力好几次,竟然没抽出来。李常乐冷笑一声,同?样不甘示弱地逼近,和张燕昌嘴贴着嘴,说道:“梁王身边有多?少人巴结,用得着你吗?你拥立梁王,那叫锦上添花,武家只会认为你想讨好梁王,多?余的情谊不会记着你。但若你拥立李怀,那叫雪中送炭,他日阿兄复辟,绝对亏待不了你。”
    李常乐说完,轻挑地推了他的胸膛一把,转身走了:“女皇活不了多?久,你总得为你们兄弟以后考虑。我先走了,你等一会再出来。”
    随后,李常乐揽着皱巴巴的披风,推门往外走。外面的风迎面而来,李常乐只穿着一身单襦裙,身上有些冷,但披风上有痕迹有味道,万万不能穿。
    然而李常乐是公主,这些事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等一会见着自己的侍女后,李常乐就将这个披风扔给侍女处理,至于新的衣服,自有人为她考虑。
    走廊出口站着一个人,对方站在寒风中,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他看到是李常乐出来,很是吃了一惊。
    李常乐毫不在意,甚至娇媚地对张彦之笑?了笑?:“五郎,今日风大,你怎么不多?穿几件衣服出来?若是着凉,我就该心疼了。”
    张彦之让步,垂下眼睛不去看李常乐:“谢广宁公主关心,微臣不敢当公主记挂。”
    张彦之不搭腔,李常乐觉得有些无趣。她听说张彦之比张燕昌更伟壮,还颇想试试,可惜,他不识抬举得很。
    李常乐不缺男人,她料定?张彦之不敢说,随便笑笑?就走了。张彦之低着头,恭送李常乐离开。等李常乐走远后,张彦之冷了脸,大步往偏殿里走去。
    张燕昌他简直疯了!张彦之知道张燕昌乱来,但是他没想到张燕昌胆子竟然这么?大。今日他等了许久,始终不见张燕昌踪影。张彦之最是了解自己的弟弟,他本能觉得不对劲,立刻出来寻找,果然发现张燕昌在一处偏殿里和女人私通。张彦之气?得不轻,但又不能不给弟弟掩饰,只能借口调开周围的人,自己亲自站在外面替他们把风。
    张彦之本以为是某个女官或者宫女,但万万没料到,竟然是李常乐。
    看李常乐不在意的样子,不像是只此一次,很可能接下来还会继续。张彦之都要气?死了,赶紧回去敲打张燕昌。
    张燕昌先前和女官就不清不楚,经常背着人说一些暧昧的话,但至少没有突破那条线。张彦之本以为张燕昌懂得轻重,没想到,他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和广宁公主在偏殿乱搞。
    这是一处普通宫殿,虽然偏僻,但并不是没有人来。万一被人发现……张彦之简直不敢设想。
    为帝王者都对自己的东西有独占欲,女皇作为一个从昭仪爬到皇后又变为皇帝的人,掌控欲只会更强。张彦之和张燕昌是女皇权杖上最美丽的珠宝,女皇焉能容忍张燕昌和其他女人乱来?
    更遑论那个人是女皇的小女儿。
    张彦之怒气?冲冲进来,一进门就闻到里面湿闷的味道。张彦之皱眉,忍耐着站在门口,回身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