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楚月沉浸在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异样。她双眼紧紧盯着顾明恪,娇声道:“顾表兄,还没有恭喜你授官。这几?天你一?直早出晚归,我好几次想向你道贺,都找不到你的人影。难道大理寺很忙吗?”
    顾明恪点头,没什么深谈的意思,说:“不算忙,但有一?个案子疑点颇多,我正在详查。”
    裴楚月其实不懂大理寺是干什?么的,她也不关心,她提这些不过是故意找话题,想和顾明恪说说话而已。顾明恪不冷不淡回答后,裴楚月卡壳,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不过提到官场,男郎们能说的话?题就多了,长孙延道:“大理寺成天和命案打交道,听说里面阴气极重。明恪既然身体不好,去这种地方做什?么?”
    “对啊。”长孙冀也接话道,“不如去文史馆修书,清贵体面,还不用往外跑。顾家祖上?便修史,顾表弟做这些应当得心易手,为何没有继承父志,继续去修国史?”
    顾明恪说:“南北史和隋史已大致编撰完善,我能做的不多,更深的细节还是交给?真正有志于文史的人钻研吧。我不擅长,便不占用位置了。”
    裴纪安和长孙冀等人听到顾明恪说自己不擅长文史,一?起沉默。裴纪安顿了一?会,圆场道:“既然表兄不喜欢文史馆,那就算了,我们裴顾两家的儿郎,还不至于连自己想做的事都没法实现。大理寺也很好,平冤断案,清正严明,适合表兄。”
    官职都定了,现在外人说又有什?么用?长孙冀兄弟点点头,自然应和着说好。裴楚月和李常乐不懂官场的事,顾明恪几人刚才提到的官名,她们都听得似懂非懂。裴楚月只知道,姑姑很不喜欢表兄所去的地方,然而她的父亲听了,沉默片刻,却说这是一个很锻炼人的地方,若有才有识又真正想为百姓做事,去大理寺是最好的。
    姑姑和父亲的说法截然不同,裴楚月也不知道这个官职到底好还是不好,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大不了,以后让父亲把表兄调到自己手下?就行了。反正她阿父是宰相,她叔叔也官居高位,提拔个把人根本不成问题。
    裴楚月眨眨眼睛,笑着说:“去哪里都没关系,只要表兄喜欢就好。表兄,你回府后多和姑姑说说话?吧,姑姑这几?日十分担心你呢。”
    长孙家两兄弟听了,不由挑眉,都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神色。裴纪安觉得裴楚月太过了,他知道裴楚月对顾明恪有好感,但这段感情注定无法善终。未订婚时由着裴楚月性子也就罢了,可绝不能出格,若是落了裴家的身段,那就不行了。
    裴纪安打断裴楚月的话?,微微加重语气,说:“楚月,我知道你说这些是出于孝心,但这毕竟是表兄和姑母的家里事,外人不宜插手。表兄已经到了说亲的时候,姑母成日烦心,便是在斟酌表兄婚事。表兄和我们情同手足,对我们来说和嫡亲兄长无异,但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这些事,你便不要?过问了。”
    裴楚月愣住了,她哪能听不出来,兄长话里话?外都在让她避嫌。裴楚月瞪大眼睛,她看向顾明恪,脑子都呆了:“表兄,你要?定亲了?”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怎么又算到了他身上?顾明恪很无奈,但他这次下凡是为了保护贪狼,除此之外,其他所有事都是累赘。裴楚月对原本的顾明恪似乎有些男女感情,顾明恪不想沾染题外是非,便没有否决,而是道:“母亲确实有此打算。”
    至于他应不应,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顾明恪承认了,裴楚月觉得自己心里重重一?空。看顾明恪和裴纪安的表情,议亲对象里,显然并不包括她。
    长孙冀今日看了好一场精彩大戏,他含着笑,问:“不知顾表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我母亲认识的夫人多,若是顾表弟有偏好,不妨提出来,说不定我母亲能找到呢。”
    顾明恪正要?拒绝,后方忽然传来响动。他们一齐回头,看到落红深致处,快步走来一个女子。
    长孙延皱皱眉,不解道:“盛元公主?她怎么来了?”
    裴纪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看到李朝歌的那一刻,眼睛刹间亮了。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遍,裴纪安本能觉得,李朝歌是来找他的。
    裴纪安不自觉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却见李朝歌提着长裙跑下?台阶,停在他们面前,不闪不避道:“顾明恪,我有话?对你说。”
    所有人一怔,裴纪安愣了一?下?,要?说的话?顿时卡在腹中,进退不得。顾明恪点点头,平静道:“好,公主请言,臣洗耳恭听。”
    李朝歌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直言不讳:“是私事,我要?单独和你说。”
    长孙冀等人一听,挑挑眉,立即识趣道:“臣等另有他事,先行告退。”
    他们走时,目光暧昧地扫过顾明恪和李朝歌,眼神中颇为意味深长。刚刚才提到顾明恪成亲,现在盛元公主就千里迢迢追过来了,难怪顾家舍得放弃裴楚月。
    原来如此。
    长孙冀和长孙延率先离开,李常乐对李朝歌行同辈礼,也要?告辞。她走出两步,发?现裴楚月和裴纪安都没动,惊讶地回头:“楚月,裴阿兄,你们不走吗?”
    李朝歌冷冷扫了裴纪安一?眼,抬头对顾明恪说:“我们换个地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