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姜糖微笑起来,“除了你带我出去的那一次。”
    容景沉在自己的思绪中,未曾发觉她语气里的反常。
    今日,清心殿的部分人受不住热渴,再次违背他的禁令,一波又一波,络绎不绝地抢夺井水。
    斗争中,受伤的人不计其数。
    随之,对他的恶意源源不断而来。
    这次他没及时制止,刻意等待她们两败俱伤。
    半路却横出个意外,以问轻歌为首的圣女谷派系,不知用了什么奇异的法子,竟劝说她们冷静下来,遏制了场面的严峻化。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更喜欢看她们凶猛激烈地恶斗,血腥的场面足以取悦他,恶意值的增加更令他振奋。
    这些,都被一个叫做问轻歌的女人打断。
    他的心底浮上了汹涌如涛的恶意,归来的一路上,具现的黑烟缭绕,与黑袍交融,使他的身躯几乎被黑暗覆灭,隐约只见一团黑气渐往东去。
    推开院门的一刹那,黑烟如潮水般褪去。
    但他的神情,依然残留着不虞。
    他压下这种可能会让她害怕的神态,抬起眸时,见到她犹豫不决。
    神色一怔,容景误解了,以为他害怕,刻意放轻了声音,让自己表现得更加柔和。
    “别害怕,今日发生了一些事。”
    他又额外地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在对你发火。”
    姜糖敷衍地嗯了一声,她的脑子里满满当当都是那些无法描述的画面。
    容景朝她走近。
    她忍了忍,终究忍不住,手掌往下狠狠一拍,用力拍在粗糙的石桌面上。
    震得她手麻。
    她顿了下,继续说准备好的台词,声音里满是怒火:“容景,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容景不解,不住地打量她的表情,似乎不以为意:“我没有隐瞒你任何事。”
    这话说的面不改色,若非姜糖亲眼所见,差点被他蒙骗过去。
    她怒气冲冲地打开回放,手指停在荧幕上,一动不动。
    僵木的脑子里突然想起,她这是在干嘛?
    当着他的面,展示两人的亲密,太尴尬了叭!!
    她静止了。
    停在半空的手指,几乎要维持不住这个动作。
    往下一缩,却见容景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依然困惑道:“怎么不继续了?”
    他要她继续点。
    让她继续说。
    把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一一叙说。
    既然她已经发现,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没有一丝一毫被拆穿后的心慌意乱。
    他就是这种人,泰山崩塌之前,依然能神色不惊。
    姜糖的手抽不出来,气得咬牙,想骂他,却感到词穷,绞尽脑汁组织了几个字,语气严厉地从嘴里蹦出来:“你这个登徒子,好色之徒……”
    接下来的形容,因词语匮乏,变得越来越离谱:“偷香窃玉拈花惹草……”
    他听不下去了,捂住她的嘴巴,叹道:“你骂的偷香窃玉我还能承认,这拈花惹草,我却不赞同。”
    他俯身,在她耳边笑,轻飘飘道:“我这辈子,只拈过一朵花。”
    “你总算是承认了!”
    “是,那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他的语气,恍若调戏。
    让她的话结巴:“你、你说什么鬼话。”
    他可真是厉害,能把“惩罚”两个字,说得那么暧昧。
    勾着她的手,他笑吟吟,低声道:“需要我还回来吗?”
    还回来。
    像是想到什么,她的毛一炸,顿时红成了个番茄。
    紧接着,伸出一只无影脚,狠狠踹在了他的腿上。
    黑袍下摆,一块白灰色分外显眼。
    他瞧了一眼,反而大笑起来,这点力道,对他来说跟挠痒痒没有任何差别。
    姜糖脸色发红,抬脚就要逃跑。
    他坐到椅子上,很是随意的姿势,接着在她移步的瞬间,伸出手臂一揽,径直揽到了自己的腿上。
    待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姜糖懵了片刻。
    随后挣扎起来,继续轱辘般的来来回回几个词:“登徒子!”
    他嗯了声:“登徒子问你个问题。”
    “问完放我走。”她动作大,鼻尖淌下几滴汗。
    他捻起袖口,替她擦去后,敛起戏弄的不正经,低头看她:“你别总是避着我。”
    “是你先戏弄我。”姜糖控诉,脚尖不住蹭地面,想要趁他松手逃跑。
    他抿起唇,稳稳地抱住她,对上视线,问道:“戏弄你是我不对,可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话语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
    姜糖的脚一顿,像是变成了哑巴。
    她的心,她也不知道。
    如果可以,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这种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习以为常的依赖?
    她茫然道:“我也不清楚。”
    “不行,”容景不依不饶,捏着她脸颊上的软肉,威胁道,“必须给我个确切的答复,否则……”
    “你要如何?”姜糖紧张起来。
    “我便天天捏你的脸。”
    这算什么威胁。
    姜糖完全不在乎。
    容景:“我有一种术法,可以使人的脸仿若发了面的馒头,涨得又圆又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