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娘哪里会让杨氏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跪叩下去,立马扶住,无可奈何之余,只好跟着杨氏闲散去了。
    又说贺清,虽喝得头昏眼花,意识却还有几分清醒,眼见着妻子被杨氏逼走,他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旁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韦太后对妻子并不待见,哪里会袒护,然而在贺清眼中,侄媳杨氏却仍为信臣之女,更何况他还留意见妻子离席不久,那个明显不怀善意的拔野真竟然也跟随而往!
    他不好立即离席,却也没有让九娘的背影彻底消失视线之中,便找了个闲散的说辞想要尾随,贺清的兄长当然明白弟弟的担忧,交待一句快些去吧,再无言语。
    今日酒宴,是设在太液池以南玉兰园,以沁芳殿为主,往北向而去越是临水越是静谧,当然普通的臣公及其女眷是不会在千秋宴时离席乱走的,也只有杨氏这样的宗室妇才享有此等特权,也就是说,玉兰园沿着太液池一大片地带,其实并没有宫人依令巡防。
    而为了酒宴设置的更衣场所,集中于东、西两侧路口,自有宦官宫人指引,不过这些人眼看杨氏等等直往北去,他们也不敢阻拦。
    杨氏不是第一次赴宫宴,对玉兰园已经相当熟悉了,柳九娘自然也不陌生,虽被杨氏硬生生拽向水边,她倒也不怕杨氏敢在禁苑谋她性命,再说她料到贺清必然在后跟随,完全不存别的担忧,一心只以为杨氏今日喝多了几杯,无非又要冲她发泄不满而已,她根本便不在意。
    不过今日还有一拨人也是例外,此时竟然也离开了宴坐处。
    谢莹陪着韦沈,以及另几个贵女,其中有一个便是杨氏的姨妹,正在西侧一个亭台说笑,远远看见杨氏及九娘过去,不久又见拔野真在后运步如飞,谢莹立马焦急:这可不好,谁不知豫章郡主蛮横,就在刚才,她还冲我抱怨九姐怠慢小瞧她,这时岂不是跟去找九姐麻烦?几位慢坐,我去去就来。
    别人也还罢了,韦沈可是被拔野真当众欺辱过,连忙说道:六姐快去,那胡女可不好惹,今日姑祖母寿宴,千万别再让她生事。
    谢莹急忙一路小跑,抄着近道避开拔野真,却是正好拦截了杨氏与柳九娘。
    九姐,太后刚刚问起你来,让我一番好找,问了许多人,才知你被世子妃拉来了池边,快些跟我回去吧,太后想是有要紧事要询问呢。
    不由分说拉着九娘就走,依然还是通过那条捷道,并没有与拔野真碰面。
    当然路上之时,谢莹还是将实情告诉:我知道世子妃与九姐不睦,更不说竟然还见拔野真尾随而至,不知为何心里发慌,不及多想,觉得还是让九姐离开这是非之地最好,九姐也真是,怎么能跟着居心叵测之人去那僻静之处。
    柳九娘先后得祖母与十一娘叮嘱,知道这位谢表妹已经今非昔比,对她当然也有防范,甚至比杨氏更加戒备,但这时听说拔野真尾随而至,又的确认为远离是非之地更加妥当。
    正好两人从岔道出来,韦沈便忙不迭地通风报讯:早前见九姐夫也往那头去了!
    第969章 伏尸禁苑
    没等九娘反应过来,谢莹又十分热忱地揽责上身:豫章郡主极度难缠,九姐好容易脱身,还是不要再牵涉进去最好,倒是我与豫章郡主还算说得上几句话,怎么也不怕她为难,九姐在这稍等一等,我这便去将九姐夫喊过来。
    说完话也不待九娘答应,急急就追着贺清后头过去,贺清本就有意落后一程,尚且不及转过那条小径,就听见谢莹在身后唤他,原本已经看不见九娘人影的他心里有些焦急,听谢莹说道九娘已经脱身,他起初还半信半疑,走回几步遥遥一望,可不看见了妻子站在处亭台里往这边张望,这下终于是松了口气,自是不会再管杨氏与拔野真将会如何。
    又说杨氏,好好的如意算盘被谢莹打破,哪里甘心?然而谢莹打的是太后诏见的幌子,她不得不有所顾忌,这一愣神,竟然便眼睁睁看着柳九娘被谢莹拖走了,下意识想要追着过去,便听见拔野真在后头叫唤,只好转身走了过去:早前谢六娘过来,说是太后忽然诏见十婶,十婶不敢延怠,便跟着谢六娘走了。
    拔野真一番斗志昂扬,想要让柳九娘好看,拳头蓄满了力量却忽然失去了攻击目标,心里能不沮丧?张口便怪罪道:你怎么这般窝囊!
    杨氏心头也窝着火,但却不敢挑衅这个刁蛮郡主,只攸忽之间,又生一个念头:十叔应当随后便到,十婶这一走开
    拔野真立即转怒为喜:那我就在这儿等着?柳九娘对贺郎那样颐指气使,我可看不过眼,就是要为贺郎打抱不平,可得告诉贺郎,今后有铁勒王府为他撑腰,他再需不着对柳九娘低声下气。
    对于这位头脑简单又勇猛异常的豫章郡主,杨氏实在喜欢得很,忙道:十叔脸皮薄,若我在场,可不会与郡主推心置腹,我还是先避开妥当,郡主最好也先藏身一旁。
    拔野真满口答应,四处一望,果然绕去一排花障后藏了起来,杨氏当然不会原路返回,这才又走谢莹与柳九娘早前离开那条捷径,转身之时便连连冷笑:十郎哪里会看上如此粗鄙野蛮一流?待拔野真自讨无趣,必定会恨毒了柳九娘,日后她再挑唆几句,不怕两人不生争执,这豫章郡主可不好惹,怒极之下必定会动手教训柳九娘,虽遗憾再达不到让柳九娘被休弃这一目的,也能让她狠狠吃一场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