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很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电竞也是一种职业,将来还可以搞战队,搞俱乐部,也很有前途的!”
    见周围依旧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霍正骅忍不住又说道:“我觉得我可以,之衡,你觉得呢?”
    叶之衡盯着他杯中只剩下一小半的啤酒,眉心跳了跳,面无表情道:“少喝几口,不是什么好东西,脑袋里进酒可比脑袋里进水后果更严重。”
    三位喝酒的大人手中一僵:……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他们有被内涵到。
    霍正骅不以为然,眼巴巴的瞅着霍胜寒,霍夫人素来疼爱他,只要多磨一磨,总会答应他的要求,可霍胜寒就不一定了。
    “不可能。”霍胜寒懒懒的瞥他一眼,收回视线。
    霍正骅不忿:“可我不喜欢上学,我就喜欢打游戏,就算毕业了我将来也是去搞电竞,你现在不答应将来也迟早得答应!”
    霍胜寒眼皮子跳了跳,恨不得手动捂上他的嘴,他这些年对小儿子重拳出击,何尝不是抱着一颗望子成龙的心,可现在这家伙告诉他,他想辍学去搞电竞!
    哪怕这些年霍正深的身体已经渐渐康复,与常人并无什么区别,他也依旧存着几分担忧,以大儿子的身体状况,将来一个人继承霍氏,恐怕极为艰难。
    但小儿子生龙活虎,身体倍棒,悉心培养教导,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并不是难事。
    即便霍正骅无法培养成优秀的继承人,霍家也不想有一个辍学打游戏的叛逆小儿子,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轻易答应。
    “那这件事可以等你毕业了再说。”霍胜寒淡淡道。
    霍正骅自以为重大的消息,就这样被轻飘飘揭过,整个人都不好了,气呼呼的捧着杯子往嘴里灌酒,被霍夫人没好气的拦下。
    气氛被扰乱,霍家夫妇心里有事,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念头,很快便拎着霍正骅回家教育。
    叶安接了个电话回书房去了,叶之衡想起自己没做完的竞赛题,也转身上楼,草坪上只剩下叶楚楚和霍正深两个人。
    仲秋的晚风微凉,月光却格外漂亮。
    叶楚楚正仰头望着星光稀疏的夜空,霍正深将烤好的玉米递了过来:“在想什么?”
    “没什么,”叶楚楚随手接过玉米,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怎么没回去?正骅一个人,恐怕要遭殃了。”
    霍正骅做事有点儿莽,鲜少考虑后果,归根结底还是每次都有人在后头擦屁|股,没有了霍正深这强力外援,他一个人恐怕会被霍夫人和霍先生教育到自闭。
    霍正深失笑,垂眸说道:“他年纪不小了,也该有点儿危机意识。”
    父母是不可能答应他的提议,甚至连他都不会答应,辍学搞电竞并不是一件小事,即便不是辍学,对于霍家人来说,也都是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叶楚楚对霍家的事不好过多评价,不过以霍正骅的执拗,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霍正深也意识到这点,仰头望着被乌云遮住的半弦月,轻声说道:“霍氏需要一个继承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叶楚楚偏头看向他,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白的脸颊上,朦胧的月光衬得他好似多了几分清冷,身上仅有的烟火气也统统散去,目光中夹杂着不容于世的疏离。
    好像只要一个不留神,他就会从人间飘到云端,跑到天上,消失不见。
    “楚楚——”
    霍正深笑了下:“你知道吗?我时常觉得,我这一生,经历的光阴,余下的岁月,都是从别处偷来的。”
    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好,而这种感觉,让他时常深受迷惑,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害怕睁开眼又是一辈子,是渺无尽头的白色病房,是鼻端萦绕不散的消毒水味道,而他在此所经历的一切,都化作模糊的梦境。
    霍家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可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阵风,随时都会散去,到时候偌大的霍氏又该交到谁手里?
    叶楚楚盯着他脸上略显疏离的笑,竟很想冲上去,掐一把他的脸,好叫他清醒过来,而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只是力气稍稍有点没收住,掐得霍正深当场倒吸冷气。
    “疼吧?”叶楚楚掩饰住心底的那丝异样,对上他快要泛起水雾的黑眸,悄悄偏过头,“疼就是真的,没偷没抢,光明正大。”
    霍正深浅白莹润的脸颊上留下泛红的指印,在朦胧洒下的月光中,竟有一种被人凌虐后,说不出的脆弱感,就……还挺招人疼的。
    叶楚楚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理直气壮的强调道:“我是为了帮你认清现实,什么人生啊,岁月啊,都是你本应得来的,跟别人没关系!”
    “什么命运,什么注定,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绝症难题,都是为了哄你听话,哄你乖巧的当牛做马,你信了才是脑子有病。”
    霍正深揉了下隐隐泛疼的脸颊,含笑应下。
    “嗯,楚楚说得对。”
    叶楚楚对上他那双含笑的黑眸,心底不自觉的漏跳一拍,连忙避开:“对就是了,你快回去拯救正骅吧,我也快该休息了。”
    “好,明天见。”
    也不知霍正深跟霍胜寒沟通了什么,下周再开学时,霍正骅已经恢复了霍正乱跳,还拿着一沓子传单在校园里分发。
    叶之衡被他拉去做苦力,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着自闭,搞得胆敢接近的学生少之又少,手里的传单迟迟发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