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他小时候在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妹妹的身上,闻到过类似的气味。
    他天生带点洁癖,那时不喜欢,嫌奶臭。
    但现在,他的嗅觉好像改变了,一点儿也没觉得抗拒,反而有点想再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他一个恍惚,避让的脚步,便就定住了。
    “表舅对不住,踩到你的脚了吧?”
    苏雪至赶紧缩脚,又后退了一步。
    那种脸颊被擦碰的感觉,那股汗香的味道,随了她的道歉,突然消失了。
    贺汉渚还没反应过来,忽然,眼前豁然一亮。
    电回来了!
    苏雪至松了口气,忍不住喜笑颜开。
    这么快就又来电,今晚的运气,真的算是好了。
    这边的活动中心也快关门了,她丢下还站在那里的贺汉渚,自己先到了器械架前,摘下手套,拆下缠在手上的绷带,随即拿起自己的毛巾,擦汗。
    “表舅,我们好走了,这里等下就要关门。”
    贺汉渚没有作声,慢慢到了她的身侧,脱下手套,放回去,无意见她手背皮肤泛红,略微有些肿胀。
    他忍着不去拿她的手,问:“手疼不疼?”
    苏雪至看了一眼,明白了。
    晚上打得是挺痛快,但对自己而言,确实有点过量。
    她揉了几下手背,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回去泡下热水,搓一下,明天就会消下去的。”
    “下次注意着点,有疼痛就要说,别让自己受伤。”
    他提醒她,心里也有点懊悔,自己刚才太粗心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迫她和自己对打。
    她是女孩儿,像自己妹妹一样的女孩儿,不是什么他可以随意磋磨对待的男人。
    “我记住了,谢谢表舅。”她笑着,简短地应了一句。
    贺汉渚点了点头,伸手正要去取自己的外衣,突然,手停了下来。
    苏雪至见他有点反常,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猛地掉头,视线扫向门口的方向。
    她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并没见到什么人,正要问他出什么事了,见他已经迈步,迅速地奔了出去。
    贺汉渚追到外面,但没走远,就停在活动中心外的台阶下,视线扫了一圈四周。
    周围,树影黑qq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喵――
    突然,伴着一道凄厉的猫叫声,不远之外,一片树丛之后,暗处窜出来一只野猫,从他面前一掠而过,消失在了夜色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雪至顺便帮他拿了衣服,这时也追了出来,见他停在门外,就问。
    贺汉渚收回目光:“没事儿,一只野猫。我们走吧。”
    “对了,晚上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又低声问。
    苏雪至急忙说道:“表舅你跟我来,这里说话不便。”
    他跟了过来。苏雪至将他带进实验楼,经过一具陈列在外的人体骨架模型标本,穿过一道昏暗的长廊,最后来到了还没开放的傅氏实验室,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门,进到分配给她的一间办公室里,这才将自己在上个礼拜日从表哥那里得知的事情讲给他听,特意强调,药厂的背后,极有可能和政要有着利益的输送关系。
    当然,出于谨慎,保护余博士的目的,苏雪至没有立刻提余博士的名字,也没有将那封信拿出来给他看,而是说自己表哥收到举报,有这么一回事,她得知后,去买了东亚药厂的药剂,请人做了成分鉴定。
    她再打开一个文件柜,取出检测单,递给了他,先向他解释这种新药,在临床上,作为镇痛剂,效果惊人,是吗啡的四到八倍。但同样,作为毒品,危害也是加倍地扩大。”
    “药剂里的药物含量显然是经过严格配比的,非常低,很容易逃过一般仪器的鉴定,又能令服用者得到一定的安抚效果。药学专业的老师,也是用了最新的仪器才检测出来的。但我可以肯定地说,即便是如此低的剂量,对人的毒害,也是远胜鸦片。”
    “这么说吧,鸦片或者还有可能戒掉,但这种药物,人长期服用之后,一旦上瘾,依赖性极大,想彻底戒断的可能性很小。更可怕的是,它摧毁人体的免疫系统,从而导致各种疾病缠身,而人体失去原本具备的抵抗能力,即便是小小的一次流感发烧,也将有可能导致死亡。”
    “东亚药厂的这种药,名戒烟丸,实际毒性远超大烟,再放任下去,对社会将是荼毒无穷。”
    苏雪至说完,办公室静默了下来。
    她见他看着检测单,一言不发,又道:“你或许觉得我夸大其词。我可以做个实验,让你看下这种药物的毒害。”
    她带他又进入自己的实验室,戴上口罩和手套,让他也戴上口罩,随即取出她为了这个实验预先经校长的同意从学校里领用来的一定剂量的吗啡和双乙酰,加上另种催化剂,以一定的配量,配好混合之后,投入坩埚,用酒精灯燃煮。
    在经过加热蒸发之后,慢慢地,实验室的空气里弥漫了一股奇怪的刺鼻味道,坩埚里的混合物也渐渐地融合,最后,水分脱干,变成了一簇白色的结晶。
    冷却后,苏雪至将结晶用蒸馏水融化,取了注射器,提出笼子,抓出一只白兔,用注射器将药水注入了兔子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