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成彬弯下唇,看起来并未动怒。
    出于意料,闻晏为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淡笑道:“一会儿进宫,记得谨言慎行,千万别惹怒了陛下。”
    “......”
    闻成彬品着他话里的意思,有种不好的预感。
    闻晏微哂,扬长而去,身后跟着黑压压的缇骑。
    闻成彬凝睇远去的一群人,月光柔和,缥缈如烟,心境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林府。
    林宝绒趿拉上绣鞋,披着斗篷,步履极快地走出屋子,看着站在院中的身影,一头扑进那人怀里。
    四下静谧,又有月影遮蔽,闻晏也就由着她了。
    “我回来了。”
    林宝绒抬起头,摸摸他又生出的浅浅胡茬,“几日没得休了?”
    “一个月。”
    林宝绒心疼的紧,“陛下怪罪你了吗?”
    “嗯。”
    林宝绒担忧,“要怎么罚你?”
    “明日早朝自有定论,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看他态度笃定,她点点头,“查到刺杀陛下的主谋了吗?”
    “嗯。”
    “是谁?”
    闻晏靠在树干上,晚风吹拂起衣裾,显得飘逸如风。
    他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林宝绒不假思索,“与闻成彬有关吗?”
    她不是凭空推测,太后一直不看好太子,闻成彬作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替太子间接除掉太后,太子会记他一功。
    再者,还能让皇帝治闻晏失职之罪。
    可谓一石二鸟。
    闻晏掐她鼻尖,“你还真是跟他水火不容。”
    林宝绒发愁,“你是不是觉得我心肠歹毒,为了除掉异己,不惜捏造前世之言?”
    闻晏: “叨咕什么呢?”
    “没有。”这个节骨眼上,不想给他添堵,林宝绒笑笑,贝齿整齐洁白,映着月光的柔色。
    闻晏知她美,但在月光下细细打量,一时间有些发痴。
    林宝绒被盯的头皮发麻,踮脚刮刮他的下巴,“我给你刮下。”
    闻晏摸摸,“很丑?”
    “不丑。”
    其实,只有些淡淡的青茬,与以往光洁的下巴相比,稍微有些沧桑。
    两人进了林宝绒的闺阁,屋里黑漆漆的,甫一进屋,她就被男人压在门板上,宣泄似的吻席卷而来。
    两人在漆黑的室内,享受克制的贪欢。
    闻晏抱起她,急切地攻陷她的檀口。
    林宝绒身体无支撑点,顺着本能,盘上他精瘦的腰身,搂住他的脖子。
    急促,压抑。
    闻晏松开他,靠在一旁。
    林宝绒顺势下滑。
    他抱起她,大步走向书案,把她放在上面。
    “凉。”她一开口,嗓音有些哑。
    她懊恼,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大胆的一天。
    当真是豁出去了。
    但闻晏一直没舍得碰她。
    看他平复着呼吸,林宝绒咬唇,“你难受?”
    “你说呢?”
    “我哪里知道。”
    闻晏把她抱到塌上,抱住了她。
    林宝绒伸手,与他十指相扣。
    闻晏对着黑漆漆的夜,问道: “若我不是前世的那个九叔,你会后悔吗?”
    林宝绒扭头,“你信我了?”
    她的长发缠绕在他颈窝,痒痒的。
    闻晏:“无论你是否经历过前世,我都会护你今生安稳。”
    林宝绒眼眶一热。
    闻晏:“把烦心和琐事都交于我来处理,你只需快乐就够了。”
    那一刻,林宝绒知道,她的九叔“回来了”。
    上一世的闻晏也是这样,为了让她活得简单纯粹,承受了一切压力。
    林宝绒紧紧握住他的手,坚定道:“这一世,我要与你并肩,看沧海桑田,度桑榆晚景,我不要你一个人承受悲痛和压力,相信我,你的妻子也能帮你分担。”
    听她一席话,闻晏不免感慨,风雨一路,终于有人为伴。
    “绒绒。”
    “谢谢你。”
    ——还愿意来到我身边。
    *
    三更时分,近臣们全被召唤入宫,得知一则消息,满堂皆惊。
    晋王和太后被人冤枉,幕后之人是镇远大将军府的大公子??
    可动机呢?
    众所周知,景家父子与太子交往甚密,因为皇帝有了废掉太子,立三皇子为储君的想法,景家父子怕日后不得宠,才行此险棋?
    无论动机如何,景胥的确接手过所有罪证。
    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景大将军惊愕不已。
    景胥愤怒地看向闻成彬,近些日子,他与闻成彬可谓形影不离,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闻成彬设好的圈套,等他一步步跨入。
    这时,太子看向他,眼中含着浓重的警告。
    景胥权衡利弊,白着一张脸,愣是忍下了。
    事情败落,弃卒保车,往往是主子们惯用的伎俩。
    闻晏看了眼太子,没说什么。
    景胥被大理寺带走,太子和闻成彬并肩走出御书房,走到拐角时,太子险些摔倒,被闻成彬扶住。
    太子冷冷道: “虽然所有罪证都指向景胥,但夜长梦多,懂否?”
    闻成彬:“明白。”
    对于刺杀之事,不是没人怀疑到太子头上,而是皇室、后宫、朝堂之中,每日都在上演明争暗斗,谁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