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三位是这批女官中的佼佼者, 予对你们寄予厚望。”
    三人认真听着。
    “但女子学舍还在修缮中, 你们暂时不必赴任。”太后话音一转,“倾颜公主自小生活在深山里, 不谙世事,更不懂君子四雅为何物,身为皇室公主,怎可连这些都不懂, 予想请你们帮忙, 在艺技上给予倾颜一些指点。”
    齐小郁杵了杵林宝绒, 嘎巴嘴:“这是让我们留在宫里?”
    林宝绒有种不好的预感。
    景蝶羽赶忙道:“倾颜公主聪慧伶俐, 假以时日,一定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太后看向齐小郁。
    齐小郁本打算明日去相看郎君, 碍于太后威严, 苦着脸应下了。
    太后又看向林宝绒,眼里泛着幽幽笑意,“绒绒也不会推辞吧?”
    林宝绒心里叹息, 自己和姬初萤的关系如此尴尬,太后分明是故意为之。
    太后满意,让宫人将她们安排在偏宫,三个姑娘同住一个屋檐下,林宝绒能做到淡然处之,但另外两个都是拔尖的人,难免发生口角。
    两人因为一碟点心,吵得不可开交。
    林宝绒劝了半饷不见成效,便走出偏宫,站在庭院老树下看雪景。
    月明星稀,静谧的庭院里,依稀听得女子的争吵声。
    宫人来了一次,屋里再无动静。
    林宝绒在老树下踱步,忽而见到两道身影自月亮门走进来,前面一道瘦瘦小小,手里挑着宫灯,后面那人身量颀长,暗紫裘衣下,一块黄玉玉佩若隐若现。
    那人不是闻晏还是谁!
    临进太后寝宫时,闻晏感受到一道视线,瞥眸看去,见老树下,一道窈窕身影茕茕孑立。
    男人冷硬的心忽然柔和,碍于场合,没有走过去。
    进了外寝,他隔着帘子略一作揖,“不知太后深夜传唤微臣,所谓何事?”
    太后叹气,语气熟络,“让你过来自然有事。”
    闻晏与太后并不熟络,而是通过太上皇的关系才多了一些来往,一来二去,很多人说,闻晏不止是皇帝的新晋宠臣,也成了太后的座上客。
    对此,闻晏淡漠之。
    太后挑开帘子,“要成亲就不来宫里看倾颜了?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倾颜是怎么过的?”
    闻晏深觉讽刺,太后深夜召他入宫,只为小女儿家的心思,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微臣不知,也不必知道。”
    他说的不是“不想”,而是“不必”。
    将他与姬初萤的关系,撇的再清楚不过。
    太后坐在塌上摆弄起玉如意,敲打腿,“予老了,管不了年轻人的事,但予清楚一个道理,娶妻过日子,还要娶与自己有共同经历,能唠到一块的人,要不然幸福不了,就好比予和太上皇......”
    她喃喃着,单手撑头,像是释怀不了过往。
    闻晏不搭话茬。
    太后抬头,“别嫌予唠叨,林家小姐虽然才貌双全,可你与她经历不同,她自幼锦衣玉食,过着人间富贵花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而你自幼清贫,你们真能过到一块去?”
    闻晏:“事在人为。”
    太后不认同,她做了几十年的贤后,也换不来男人一颗心。
    “予问你,你真的心悦林宝绒,而非看重她的相貌和家世?”
    这世间,太后最不信的就是真情实感。
    闻晏:“微臣的私事,不劳太后费心。”
    “予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心,倾颜才是能包容你一切的人,林宝绒不是。”太后起身站在他面前,“除非你跟予说,你钟情于林宝绒。”
    闻晏没回避对方的逼问,坦诚道:“微臣心悦林氏宝绒,太后满意了?”
    太后:“一见钟情?”
    闻晏静默。
    太后呵笑,“情不知所起?”
    面对太后的咄咄逼人,闻晏轻哂,浅笑里带着浓浓的桀骜和孤冷,“微臣再说一次,微臣的私事,不劳太后挂心。”
    太后一愣,没想到闻晏敢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讲话。
    仗着有太上皇撑腰,能耐了?!
    太后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逼问道:“予要你一句准话,是不是非林宝绒不可了?”
    闻晏看着她,淡淡道:“臣的结发妻子,只会是林宝绒。若没别的事,恕臣事务繁忙,先行告退。”
    说罢转身就走,留下一抹不近人情的背影。
    太后敛目。
    “那倾颜怎么办?”
    闻晏没回答,径自走向林宝绒。
    林宝绒刚要开口,被男人忽然打横抱起,朝月亮门走去。
    慈宁宫的侍卫全都傻了眼。
    太后沉着脸看他们,一旁的太监擅长察言观色,见主子不高兴,指着闻晏的背影喝道:“闻晏,林姑娘是太后请进宫的客人,你胆儿肥了,敢私自带她走?”
    侍卫们一听,立马拦住了闻晏。
    偏宫内,齐小郁一看侍卫拔刀,立马要出去劝解,被景蝶羽拦下,“不想活了,拦祭酒的人是太后!”
    齐小郁替林宝绒捏了一把汗。
    这时,姬初萤突然跑出来,“大胆,你们谁敢伤淮之哥哥?!”
    侍卫们本就犹豫,被公主一呛,更是犹豫不决。
    太后拉住姬初萤,“回屋去。”
    姬初萤发飙从不分场合,低吼道:“皇祖母,为何要杀淮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