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又惹了母亲难过,握了她的手不知如何安慰。
    百里长也看了她好一会,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模样。她是认真的,这姑娘是认真的。她竟将生死看的如此淡然。
    坐在后面的李心容忽然开口:“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安宁,你削发为尼吧。”
    李仲扬宁可将她塞给平民小子,也不愿她去做尼姑,当即瞪了李心容一眼:“又胡闹。”
    李心容笑道:“这确实是个办法,总不能强迫安宁嫁人。”
    百里长说道:“以当今局势,圣上应当偏于大皇子,可太后和皇后都喜二皇子。圣上若真的有心提拔,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但就怕圣上另有安排,毕竟三姑娘是庶出,到底是与家族羁绊不深,若李大人狠心些,这门亲事跟没联一样。不过在下看来,沈夫人怕是难过这关。”
    沈氏自然不舍得,倒是后悔前几日就该让李三妹带走安宁,好歹有个未归家,无法婚嫁的说法。当即重叹一气,几乎愁尽心血。
    李仲扬说道:“若是安然已及笄,那二皇子要的人,就是安然了。”
    众人默了片刻,李心容叹气:“安宁,假嫁吧。”
    沈氏看她,蹙眉:“假嫁?”
    “对,安宁不愿嫁皇子,又不愿嫁普通男子,那就嫁个男子和他做有名无实的夫妻。待日后局势安定,再另作安排,以解燃眉之急。”
    沈氏摇头:“那岂非把名声毁了?”
    李三妹淡笑:“二嫂,是性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可一时半会从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
    李心容眨眨眼,瞧向百里长。
    百里长微微屏气,脸上僵硬:“不行,我暂无娶妻之意。”
    李心容笑道:“一个无心娶,一个假意嫁,正好。”
    百里长的脸越发的僵:“姑娘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做这红娘,不怕我是个小人么?放个美丽姑娘在我屋里,在下可不敢保证不碰她。”
    李心容笑的略狡黠:“你师父是百里慕云,你真名不叫百里长。四年前河洲水灾,你戏耍当地贪官污吏,卷了他们的银库,一夜广散,救活数千难民。后被人追杀,来到京城,投靠了大皇子。这么看来,不贪财有善心,又勇敢聪慧的人,我为何不敢将侄女托付给你?你若敢乱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又能肯定那些恨你入骨的官绅土豪不会来追杀你?”
    百里长看了她好一会:“你从何初听来的。”
    “被你称为铁公鸡的师父那听来的。”
    百里长叹气:“师父将师兄卖完,如今终于轮到我了。不过姑娘,威胁人到底是不好的习惯。”
    李心容眸色灼灼:“何谓幕僚?为主子分忧解难,出谋划策的才是真幕僚。如今我二哥已是你主子的人,若圣上真的赐婚,二哥多少会有顾忌,不能全力以赴,这恐怕也非大皇子想看到的。”
    百里长越发觉得她不简单,可又不曾听过李仲扬的妹妹是这般厉害的人。只是听闻李家有个不嫁人的老姑娘,总喜欢四处游走。等等,游历各国?打探到的消息是李三妹身边有个女娃,自小就追随一旁。难道那个女娃就是李安宁?那小顽皮真的没骗他,当真是个去过许多地方的姑娘。他抬眸看向那面色如常,眸色肃穆的姑娘,这么小的年纪能有本事到处跑?
    隐约觉得,他好像要“娶”个很厉害的姑娘了。
    安宁被他盯的不舒服,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还看,也放了耐性盯他。对视良久,百里长揉揉眼,瞪的眼睛疼,这一揉,又想到了什么,笑道:“听说李家大公子还没娶妻,先把妹妹嫁了于理不合,我们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沈氏问安宁:“方才你姑姑说的,你可愿意?”
    就算不愿意,又能有什么办法,若是有大皇子和爹爹的关系在那,百里长应该不敢轻碰自己,日后等大皇子登基,她便重获自由身了。点点头,声音微哑:“嗯。”
    沈氏又问百里长:“百里先生可同意方才三妹所说?”
    百里长很想说不同意,可如李心容所说,不能替主子排忧的也不算好幕僚,身为百里弟子,总不能这点操守也无,轻轻笑了笑:“还是先请李夫人解决了我刚才所说的事。”
    沈氏说道:“这倒不难,我待会就去与尚清说,给他纳个妾。这纳妾比起娶妻来,没那么多讲究,明日说了,后日抬进门便可。事出突然,李家先祖也能谅解。”
    百里长没想到沈氏这么果断,他今日果然是不该来的……他不过是来传个话,却把自己搭进去了,点点头应了声好,又打趣道:“今年团年有人一起吃饭了。”
    简单商量了一番,百里长还得去和大皇子说,准备从后门走,免得被左邻右舍的瞧见,刚出门,就见安平叉腰站在门口,朝自己吐舌头,大喊了一声“叔叔”,随后就跑开了。他扯了扯嘴角,偏头道:“你妹妹真皮。”
    安宁没有作答,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房里。
    百里长叹气,见前头还站着个小姑娘,笑道:“你又是李丞相的哪位千金?”
    安然笑笑:“四姑娘李安然。”
    百里长当即恍然,又道:“坊间传闻李家四姑娘不惧天威,如今看来,李家姑娘个个都不简单。”
    安然刚才没听里头的谈话,可见他脸上满是神伤,不由好奇方才他们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