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没撞她,是堂姐伸了腿……”安然虽然知道安阳比自己大该尊重她,可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她可不想白白受,这要是认了,自己的爹娘也会被扣上“子不教父之过”的恶名。为了爹娘,她也不能担这罪。
    沈氏淡笑:“我家然儿心地善良,为娘最清楚。”
    安然抱了抱她的胳膊:“还是娘好,只是以后伯母也不会给我们好脸色了吧。”
    沈氏笑笑,不给好脸色,关系闹僵了,吃亏的不还是她那好嫂子么。
    回了房里,沈氏让人去叫安宁。
    安宁进了房里,沈氏便招手让她过来。明明只有十岁,眸里却没有孩童的澄清,常年萦绕的肃色像极了李仲扬。
    安宁刚来到大羽国,沈氏确实疼爱她,自己撒娇她更是欢喜。只是后来安然出世,她心中不平了许久,后来终于想明白,自己不过是沈氏膝下无孩,抱来打发时日的。或许她也是疼自己的,但那种疼爱,比不上安然。原本的怨气,也渐渐平息了。这个娘亲,从来都不属于她。
    沈氏摸摸她的头,笑道:“近日功课做的可好?每次见了先生,都夸你用功。平日在家你也是闷在房里不出来,这倒不好。”
    安宁答道:“宁儿以后会多出来走走。”
    沈氏轻叹一气,与她说了许多话,才轻声问道:“那日下人说,你跟在安然后面跑,那你可看见了当日的情形?”
    安宁身子微僵,虽然早就想到沈氏叫她过来是为了这事,可她心底还抱着一丝期盼,不要问她这件事。沈氏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要是她说她看见是安阳绊倒妹妹的,在这个家就等于是得罪了韩氏和老太太。可她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是一点也不顾及她的立场。越想越是难过,前世临死前发誓,若有来生再不会为人落泪,可如今百感交集,眼眶一湿,泪便落了,偏头答道:“娘要我说看见,我就看见了。娘说没有,安宁就没有。”
    这哽咽声音刺的沈氏心头一疼,将她抱进怀里,抚着她的头说道:“娘错了,娘只是觉得,身为姐妹,为妹妹作证这事儿不过分,也是在理的。宁儿别多想,千万别多想。”
    安宁眼睛涩的厉害,也不伸手抱她。
    沈氏这才后悔起来,容翠要她照顾好安宁,这么多年,以为自己真当她是女儿了。可原来不是,她竟是如此自私的人。越想越愧疚,怀里的人却始终没有再像儿时那般,躲在她身边撒娇。
    她如今才发现,安宁比想象中倔强。一旦被伤,伤她的人就再也不能靠近了。
    事情僵持不下,时日一久,也就不了了之了。老太太不出头,韩氏也没办法。谁让他们娘俩四个都是吃喝二房,她自己的嫁妆也不舍得拿出来,日后孩子成器,还得靠那些钱打点。
    李仲扬这日下朝,便告诉沈氏,朝廷过几日就要设立女官了。只是并不像男子那样通过考试以及大臣举荐,而是挑选女童集中栽培。
    沈氏听后问道:“为何只要女童?”
    “孩子天性纯然,从小授以‘尽忠朝廷’的观念,日后对朝廷有益。”
    沈氏了然,又问道:“那是在何处栽培?”
    “若日后进宫做礼法女官,便是进宫去。若以文官为主,就是在京城设学堂。若喜好武艺,想做都尉参将之类的女武将,那自然是在城外校场。”
    沈氏啧啧称奇:“竟然也设女武将。”
    李仲扬说道:“武将辛苦,别说女童,就算是男童怕也没肯去的。”
    沈氏点头:“那确实是。”
    过了几日,朝廷便发布了榜文,与李仲扬说的无异。一时京城轰动,有意的人家四处托人问个明白,俸禄、前程、年龄大小之类的,去的女童多是贫苦人家的。也有少数几个小官将庶女送去。
    顺王妃听见这消息,心肝都颤了,果然榜文贴出没半个时辰,女儿清妍就跑到她面前,嚷嚷着要去做女将军。好说歹说也没用,世子贺均平听了,笑笑说:“你当你一去到便可以做将军么?”
    清妍努嘴:“自然不是,可我相信我日后定能做将军。母妃我不管,我要去领牌子,我要去做女将军。”
    顺王妃被她缠的直叫苦,先前就跟王爷说了,结果他笑着说“那就让她去吃些苦头,日后就不会再这么说了”,真真切切不懂她身为亲娘的心,好不容易从那刀光剑影的边城回来了,哪能又让她去。
    清妍见她不答,甩开她的手,哼声:“我找皇伯伯说去,他那么疼我一定答应。”
    顺王妃忙唤住她,认真道:“去了那,可就见不到安然了。你要做个背离好友的人么?”
    清妍大惊:“我怎么会做小人。”末了说道,“我这就去把她也拉上。”
    顺王妃一计不成,一不小心反而要把人家翰林官的女儿拖下了水,眼睁睁看她欢快的往外头跑了,叹了一口气:“真真不像个姑娘家。”
    贺均平笑道:“母妃多虑了,就算她真拿了牌子,在校场里也会被刷下去。哪怕她真的吃得了苦,我去和那校场校尉说一声,不让她通过就好。”
    顺王妃点头:“若她真的把那李家姑娘拉进来,可千万要再嘱咐一句,别让李家姑娘过关,可不能害了那孩子。”
    贺均平笑笑:“母妃放心。”
    这边说着话,清妍早就跳上了马车,往李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