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听沈氏一说,问道:“那韩公子母亲可知道?为人如何?”
    沈氏说道:“只见过一面,略显轻佻。”
    宋嬷嬷问道:“若说是大太太的堂弟,可是叫韩晋西?”
    沈氏点头,淡笑:“宋嬷嬷知道?”
    宋嬷嬷满是嫌恶道:“那幺蛾子的名声可大着,出了名的好色之徒。韩公子出身商家大户,家里十分富裕,他是嫡出,倍受疼爱。但不喜读书,也不爱经商,每日玩乐,养了八个美姬在家,却还常逛窑子。我家那位正好在韩公子朋友家做事,这些传言假不了。”
    话一落,在斟茶的紫鹃手已是一抖,她是个苦命人,这事也由不得她做主。俏丽的眼眸氤氲着泪意,眼巴巴看着安然。
    安然皱眉:“那怎能将紫鹃的卖身契给他,摆明了不是做妾侍,只是图新鲜吧。这一给,就是真真切切把紫鹃的一生害了。”
    沈氏问紫鹃:“我们李家向来待人宽和,你又是四姑娘的贴身婢女,你自己掂量,你可愿意过去?”
    紫鹃想也未想,跪在地上头叩的咚咚响,安然忙拦住她,宋嬷嬷也拉住她,轻斥:“你这丫头,把头磕坏吓坏姑娘了怎么办。”
    紫鹃两行清泪滚落,哽咽:“太太救我,姑娘救我,奴婢不愿去那样的人家,宁可找个穷汉子嫁了,也不要过去。还请太太看在我专心服侍四姑娘的份上饶了奴婢。”
    安然急道:“饶了你什么,你又没做错事。快起来。”
    沈氏抬抬绢帕,让宋嬷嬷搀扶她起身:“你对四姑娘好,我也知道。但这来做媒的,是我的嫂子,总要顾及面子。我且问你,你可有喜欢的人没?”
    紫鹃惨白的面上复燃嫣红,轻点了头。
    沈氏笑笑:“对方是何人?”
    紫鹃顿了顿,见沈氏是认真问自己,才低声:“张大哥。”
    宋嬷嬷抿嘴笑笑:“可是那厨房里砍柴的张晓二?”见她神色羞涩埋头不答,笑道,“果真是那张晓二,太太,那汉子为人憨厚,还未娶妻,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沈氏笑道:“劳烦嬷嬷去帮我问问那张晓二,我想给他许个人,他可愿意。”
    “太太亲自做媒,哪有不成的道理,况且还是紫鹃这么一个水灵人儿。”宋嬷嬷与紫鹃处的不错,倒也高兴,立刻便去了厨房。
    沈氏对紫鹃说道:“你去把脸洗干净,收拾收拾自己。”
    紫鹃千恩万谢,这才退了出去。
    屋里没了旁人,安然才说道:“这姻缘如果真成了,伯母只怕会不高兴吧。”
    沈氏面色淡淡,声音更淡:“总不能让那样家大业大的人欠她一个人情。”
    安然愣了愣,这才明白母亲的用意。意不在救紫鹃,而是不想韩氏有靠山罢了。虽说韩氏一家是寄住在这里,但面和心不合她也早看出来了。韩氏娘家不帮扶,她也唯有在屋檐下低头。可若是有了帮手,性子傲气起来,怕这家就容易乱了。
    身为女儿的安然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娘亲,其实是个腹黑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蓓蓓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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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妯娌间隙
    宋嬷嬷往张晓二那一说,问了是哪家的姑娘,听见是紫鹃,便说自己可配不起她。宋嬷嬷笑答“人家姑娘可是愿意的,又是太太做主,天大的喜事,你还犹豫什么”,张晓二又说自己家中贫寒,怕日后委屈了她,莫要嫌弃自己才好。好说歹说,这才欢喜的回了她,这就回家告诉家人去挑日子。
    小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和礼节,又因沈氏催促,不过十日,紫鹃便嫁进了张家。
    韩氏一听,气的差点吐了一口闷血,眼见要到手的一千两竟然就这么没了。而且沈氏说是他们两情相悦已久,正准备商议成亲的事,就碰见了韩晋西来讨人的事,可真不赶巧。
    她才不会信这些说辞,分明是故意要断她的财路。
    这事万分为难的跟韩晋西说了,他也不听她腹中苦水,便拂袖而去,冷声“还不如我当日亲自登门,劳烦堂姐费心了”,说罢就走,韩氏当即气的头晕,待恢复了些精神,就去了老太太房里,哭诉了一番。
    李老太见长媳如此,又听她哽咽说“若大郎还在世,哪里连个丫鬟都要不过来,被人坑骗”,自己也是听的落了泪,揩了泪让嬷嬷去叫沈氏过来。
    沈氏正在房里看安宁和安然做功课,听见嬷嬷传话,起身理了理裙褶,安然也放了书:“我也去。”
    沈氏低眉思忖一番,笑道:“乖乖在这里和姐姐看书,娘去去就回来。”
    安然有些不放心,安宁手执书卷,淡声:“娘说了不用,自然是自有分寸,你去了也添乱。”
    沈氏笑笑,摸摸安宁的头:“倒是越发的懂为娘的心思了。”
    只是太过懂事,比起小时候来也没那么亲近自己,就像是一直对自己好的容翠开始疏离她,心下不免有些感伤。
    进了颂合院,便听见了韩氏抽泣的声音,沈氏眸色微沉,不动声色的站在屋外,等着嬷嬷进去通报。不一会,嬷嬷请她进去。一进屋,只见韩氏坐在老太太一旁,拿着帕子拭泪。她欠身请了安,问道:“大嫂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了你不成。”
    韩氏听的冷笑,仍在拭泪:“我们孤儿寡母的,谁都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