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换,边平静地与他说:“李贯兴道貌岸然,李然妇人之仁,他们不适合当皇帝。”
    “我与北峦,不叫勾结。”他冷笑,“叫利用。”
    “利用?”李新如冷嘲热讽,“他们利用你还差不多!有大将军在,他们永世无法踏过平疆界,这是他们这群野蛮凶兽的镇压符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行为,我们死了多少人?”
    “你不在乎对不对?”李新如声如惊雷,怒斥着他,“李贯兴道貌岸然,可他强兵轻税,叫百姓安居乐业,可因为你,大安国不停打仗,税务、天灾折磨着穷苦百姓,越穷越乱、越乱越穷。
    “李然优柔寡断,可他爱民如子且深得民心,至于你?”李新如冷嗤,“你虚伪自私,凉薄残忍,莫说做皇帝,你连做人都不配!”
    李然沉默地听着,换好了衣服,将一头湿发尽数拢到脑后,露出因为瘦而愈发精致漂亮的五官。
    他原本就因为容貌出众、风流倜傥而与太子齐名,长时间的关押,让李新如差点儿忘了他原本的模样,如今再突然看到,不免心惊。
    灰败的盲瞳非但没拖累他的容貌,反而因为异于常人的颜色,显得他如妖似魅,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诡谲漂亮。
    “开弓没有回头箭。”李熙转身背对着他,“我李熙做事,从不后悔。你我立场不同,无需多言,但不管怎么说,感谢你曾经的照顾和这三年的……看护。”
    李新如的表情骤然难过了起来,他眼圈红着,隔着层朦胧的雾气,望向眼前的男人,英俊的面容染上难以言喻的悲伤。
    李熙没有等来李新如的回答,遗憾地叹了口气,摸索着要往前走。
    他双目失明,走得磕磕绊绊,自然也就看不到,李新如在他身后悲痛欲绝的表情。
    许久,他听见李新如咬牙切齿的声音:“可惜我不能亲手杀了你。”
    李新如难过极了。
    ——他终究,还是恨得不够彻底。
    清清在刘渊处与他说话,刘渊状态很不好,说两句就要眯一会儿,但还是坚持着与她交代了许多营中的事情。
    清清一一听了,还对许多事情做了回应,渐渐的,刘渊竟有了托孤的架势,清清这才急了。
    “刘叔,我又懒又笨,还有了身孕,可操心不了那么多事情,还要你帮我才行。”清清说道,“我给你找了个名医,待征得他的同意,我回去带你去找他医治,可好?”
    刘渊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浪费时间。
    “就这么定了,我不会让他过来,刘叔大可以放心,”听到李新如的在门外的声音,清清拍拍刘渊的手背,“您先休息会儿,我过去看看。”
    出门便看到李新如面色沉重地立在门外,身边站了个高瘦的俊美青年,身上穿着身宽大的粗布蓝衣,外边罩了件红色大氅。
    大氅宽大的兜帽罩住他的脑袋,只露出一张因为久居地下而苍白的脸。
    他的眼睛是灰败的,脚步虚软,似乎不太习惯走路。
    想不到李熙的真容是这样的。
    清清感慨,难怪和前太子并称芝兰玉树,容貌气度的确非凡。
    只可惜,竟是叛国贼。
    “先走吧。”清清看见李新如反手扣着他的胳膊,不由道,“绑了吧,省得你费心。”
    李新如点了点头,将他的双手反捆在身后,又在他脸上系了半掌宽的红布条,担心他装瞎,偷偷记下营地的情况。
    做好这些,两人原路返回。
    很快到了山脚下,李新如命人搭的营帐早已经好了,不大不小,在夜色下给人一种神秘的使命感,像是话本子里指引旅人的老者的隐居之所。
    掀开帐门,谢铎正坐在里面,脸色难看地煮一壶茶。
    不是什么好茶叶,壶也是普通的石壶,对于他这种讲究的人来说,能坐在里面都已经是忍着火气了,更何况士兵们不清楚情况,更没跟他解释,等得他整个人周身凛着层冰霜,周围的人都要被他冻死。
    清清笑了笑:“怎么了?”
    耳朵不自觉动了动,再抬头时脸色就缓和了很多,但还是没有说话。
    清清看向角落里的两个人,礼貌地将他们请出去了。
    李新如还在帐外等,清清往外面看了眼,压低声音:“人证和物证带来了,你要不要看一眼?”
    “人证?”谢铎拈茶的手一顿,“哪来的人证?”
    “你见了就知道了。”清清对帐外喊道,“大哥,你们进来吧。”
    喊了两声,没动静,清清不免觉得疑惑,连忙起身出去查看。
    谢铎牵了她的手一道儿出去,觉得不对劲,下意识与她错开半个肩膀,微微挡在她身前,若有情况,也好及时应对。
    外面果然出事了。
    李熙不知从哪里找了个捶丸大小的圆形石头,正拼命往嘴巴里面塞!
    捶丸有小孩儿拳头那么大,吞不下去会卡在喉咙里,让人窒息而死,李熙这是想要自尽!
    李新如在旁拦着,可他死意已决,力大无穷,一时竟没拦住。
    清清不由唏嘘,原来人狠起来,什么东西都可以用作凶器。
    “李熙。”谢铎眯起眼睛,笃定地喊了他的名字。
    李熙认得他的身影,闻言,不由浑身一僵,再想了解自己,已经没机会了,李新如以手刀在他手腕上狠狠一劈,石块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