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僵在脸上,王夫人冲清清点点头:“谢夫人,许久未见,气色愈发的好了。”
    “托您的福。”清清疏离地一点头,招呼对面的位置,“您请坐。”
    态度还可以嘛。
    王夫人正在心里暗暗盘算,想着待会儿以什么话题展开,就听见清清不咸不淡地说:“我想,上回已经与令嫒说的够清楚了,她没有同您说吗?”
    “啊,说了。”王夫人尴尬一笑,“这不道歉来了吗?”
    说着,拽了李茗玉一下:“她啊,被我惯坏了,说话口无遮拦的,上回只是让她过来拜见,哪成想她是个嘴笨的,不会说,反惹了夫人不快,我回去一听,又急又气,今日便过来了,望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上回她那些话,可是往清清心窝子里戳呢,轻飘飘一句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就算了?
    “夫人谦虚了,我倒觉得她挺会说的。”清清抿茶,轻声细语的,“说的几点我都觉得挺对。”
    玩味地瞧李茗玉一眼,清清说:“尤其听她说我们两家都有错的时候,十分认同。我错在不该用那么粗暴的方式提出退婚,至于夫人错在何处,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是,是,都有错。”王夫人脸色无比难看。
    她这是想秋后算账吗?
    想到她提刀将门板劈开的画面,现在仍是心有余悸,她有点儿后悔过来了。
    ——再想拴住金龟婿,也得有命才是?
    “夫人错在,有话不直说,便宜都想占。”清清冷笑,直接挑明,“当初想退婚您大可以直说,犯不着作践我们家孩子,都是凡人,没谁上赶着的道理,不合适就一拍两散,拖下去只会更难看。”
    不等她说完,清清就继续:“当初是我不懂事,没全了夫人的心愿,闹得凶了些。不过,你不认我不义,夫人应当能理解的吧?”
    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
    王夫人没想到她会直接撕破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偏生她还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但转念一想,她连那等凶事都做得出来,当面指着她鼻子骂这种行为,倒也不足为奇了。
    这回真是来亏了,在场都是谢家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着清清挤兑。
    “谢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王夫人低下头,拧着帕子擦眼睛,“我这不是来道歉了吗?那么久远的事情,您何苦放在心上,斤斤计较。”
    清清看她一眼:“您到底是为哪桩事道歉?是为当年眼瞎道歉,还是为你女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道歉?”
    李茗玉看不下去母亲节节败退,连忙插话道:“江幼清,你别欺人太甚,母亲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就这样……”
    “住嘴!”王夫人先打断她,“孽障,还不给你清清姐赔个不是?”
    李茗玉震惊地看着王夫人:“娘?!她……”
    王夫人瞪她一眼:“要不是你胡闹,你清清姐会生这么大的气吗?快些!”
    清清也不阻止,由着李茗玉银牙咬碎,不忿地看着她,红着眼睛福身行礼:“是我不懂事,姐姐莫要嫌弃。”
    慢悠悠抿了口茶,清清才说:“担不起。”
    李茗玉保持着福身的动作,没她的同意不敢起来,不一会儿额上就起了汗。
    “王夫人见笑了,府中事忙,不便招待。没什么事情的话,便请回吧。”清清直接开口赶人,“道歉不敢当,往后桥归桥路归路,盼您万事胜意。”
    李茗玉腾的站起来,不等王夫人,甩袖子离开了,丰满的腰肢一拧一拧,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王夫人也是怒气冲冲,冷着脸冲她一点头,转身离开了。
    两人的对话被在场的丫鬟们听了真切,她们这才知道,两年前夫人上门退婚,原来另有隐情。
    她们当时就觉得不对,二爷虽然顽劣,却不是那等大奸大恶之人,结果那段时间频频出事,仔细想来,确有蹊跷。
    夫人对那两人的态度如此强势,她们也没敢反驳,若不是理亏,她们肯受这个气?
    一行人瞬间觉得自己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面面相觑着,打算过后好好跟熟悉的人讨论一番。
    这也是清清的主要目的。
    ——当初她们可以散播谣言败坏他们的名声,她怎么就不能叫人帮自己澄清呢?
    她们母女在门口站了那么久,许多人都瞧见了,一定非常感兴趣,稍微打听一下,今日的事情便能传出去,不出三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
    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活该。”铁锤低啐,“早就想教训她们了,脸皮真厚,做出那样的行为,竟跟没事人一样。”
    铁锤说的是她找人陷害谢钏养外室的事,前几日也传遍了,再加上她方才的说辞,联想起来也不难。起码,绝了李茗玉对谢钏的肖想。
    当然,如果闹成这样她还不死心,那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
    她现在要打算的,是该怎么去邰城。
    谢钏和谢明燕不敢带她,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混上船,只要上了船就行,谢钏总不至于赶她下来,那样更加危险。
    轻抚腹部,能感受到一点稍微的隆起,孩子正在一天天长大。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显怀了。
    “乖崽想你爹吗?”清清在心里默念,“阿娘带你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