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过日子,磕磕绊绊才正常,切莫因此否定自己。”祖母温柔地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就喜欢你惹祸的样子呢?”
    清清怔了怔,这话竟和谢铎说的一样。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的确不该为谢铎做决定,所以,他生气也很正常。
    要不,就、去哄哄他?
    祖母见她神情稍霁,知道她想通了些,继续说:“我还是那句话,若他对你无意,当初就不会答应这门亲事,更不可能如了你的愿,有这个孩子。傻孙媳,你还不明白吗?”
    清清眨了眨眼睛,好像有一点明白。
    “莫要挂心,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养胎,其他的,祖母给你撑腰。”老夫人豪迈道。
    因为老夫人的交代,谢铎很快就到了。
    与平时炼丹时无甚区别,穿着宽松的白色道袍,一身硝石味儿,懒懒散散的往椅子上一瘫,望向祖母。
    从进门到坐下,动静那么大,清清却一眼都没看他,谢铎神色更颓。
    看着他们两个闹别扭的样子,老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连忙清了清嗓子,质问谢铎:“我问你,清清有了身孕,你知不知道?”
    谢铎躺在椅子里抠手,故意表现出波澜不惊,显然是已经知道了。
    “你看你,有点当爹的样子吗?”祖母一拍扶手,“坐好。”
    谢铎懒洋洋地直起身,语气里藏不住的委屈:“她连我都不想告诉,却肯告诉您,说到底,还是祖母更得人心啊,叫孙儿好生羡慕。”
    这小混蛋,祖母的醋都要吃。
    老夫人觉得十分有趣,谢铎从小就独,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难得像现在这样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总算叫她感受到一点儿当长辈的乐趣了。
    “你自己天天不着家,还好意思说?成婚两年,竟还叫清清独自一人居住,多危险呐!幸好上次着火的时候有明燕在场,不然,出了事可怎么是好?”
    祖母借故训他话:“既已为人父,就当担起责任,往后切不可胡作非为——今日起,你搬回万载院里住,每晚都必须回去!若我知道你冷落了清清,看我不收拾你。”
    清清:“……”
    谢铎暗暗挑了挑眉,看似桀骜地站起身来,直接走了。
    祖母喊了他两声也没理。
    所以,她们也就没有看到男人在转身时悄无声息上扬的嘴角,以及盈着笑意的桃花眼。
    “这个孩子。”祖母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清清说,“他就这个脾气,别理他。”
    清清点了点头,没说话,心跳得有点快。
    谢铎刚刚没跟祖母提起他们要和离的事情,难道,是打算就此揭过?
    ——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
    来不及多想,江金玉回江东的马车要离开了,正派人寻她。
    清清连忙赶过去,送一段停一段,姐妹俩依依不舍地告别,直至城门口,终须一别。
    看着姐姐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清清久久目送,直到看不见为止。
    天气有点阴,铁锤在身后给她加了件大氅。
    “小姐,咱回吧。”铁锤担心她的身体,清清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到了家门口,清清看了眼安置着自己行李的马车,想了想,说道:“放回万载院吧。”
    身后的铁锤先是一愣,随即双手握拳抵在胸前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却在清清转身的时候急忙收住,装作一副痛心疾首、不得已而为之的表情。
    时隔数日,又回到万载院,房间里的陈设不禁让清清想起之前在这儿的两个晚上,脸色有些不自然。
    待日暮西沉、天色渐暗,清清的不自然达到了顶峰。
    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谢铎。
    所幸没到夜晚谢铎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份帛书,进门就放在了桌子上。
    清清一开始没和他说话,是谢铎自己忍了半天,没忍住,主动对清清说:“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和离的事情暂时就不要告诉她了。”
    没等到清清回答,继续道:“这期间,我们暂且扮演夫妻,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考虑其他的事情,你看呢?”
    她是谢家大夫人的时候,这个孩子会是谢府的嫡长,出身名门,高不可攀,而若和离,孩子就成了非婚生子,尽管父亲身份再尊贵,外人也会说他是来历不明的野崽儿。
    况且,他说的是扮演,清清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担心你再次曲解‘补偿’的意思,我特意写了几个条款。”谢铎故意加重了补偿这两个字的音量,指着帛书,没有看她,“你看看,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双方签字画押,契约就此生效。”
    清清遂过来桌边,垂眸看向桌上的帛书,只见两份帛书的内容一模一样,上面写着:“
    一、无论何时何地,双方都必须以夫妻相称。
    二、双方必须悉心养育、照料下一代,不可逃避、推卸责任或夹带私人恩怨。
    三、契书三年为期,契书规定期间不可提出和离。
    四、江幼清所承诺的一切补偿,皆以谢铎的喜好、意愿为前提,切莫强求。
    五、尚未想到,想到再加。
    六、尚未想到,想到再加。”
    清清:“……”契约书、还能——这样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