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间,马车停了,车夫说道:林夫人,客栈到了。
    枳实伤的不重,连忙伸手扶周芸下马车。
    客栈的掌柜这次亲迎了出来,面上腆着笑,给您换了一间房,天字号最好的房,夫人请。
    为什么三人狼狈地晚归,掌柜的一句话也不敢多嘴。
    亲自引了一行人到了二楼最好的上房,才蹑手蹑脚回到了一楼。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属于林清嘉的房门悄然打开,绿衣的眼底满是惊喜,顾及着屋里的林清嘉,压低了声音,欢欢喜喜说道:夫人。
    嘉嘉睡了吗?
    夫人你没事罢。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小姐已经睡下,绿衣连忙说道,就是睡之前一直担心夫人,我瞧着睡得不大安稳,只怕睡不了多久就要醒。
    我没什么事,嘉嘉若是醒了,你同她说一声勿要担忧。喝过了水,周芸的嗓音仍是带着淡淡的沙哑。
    绿衣忙不迭点头,打量着周芸,想要问一问这些伤的来历,最终只是问道:夫人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不打紧。周芸不愿多说,摇了摇头。
    于是,绿衣不再多说。
    周芸的伤她看在眼里,夫人面上满是倦色,素来舒展的眉头不自觉皱着,她也就不继续追问。
    周芸刚想要入房里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同绿衣交代,你莫要和嘉嘉说
    周芸的话没有说完,吱呀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绿衣身后的房门忽然开了,穿着中衣披着外裳的林清嘉站在门口,莫要和我说什么?
    如同绿衣说的,林清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入梦前的那句宝如姐姐,总是在她的脑中是不是的闪现。
    最后模模糊糊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林清嘉猛地醒来。
    披着衣衫打开了门,在长廊悬着的灯下,清晰地见到了她牵挂的娘亲。
    身上披着披风,只梳着圆髻,淡淡的疲惫之色在见着自己的时候如同潮水般消退,娘亲的眼微微有些发肿,见到她的时候却弯了起来,口中沙哑而又温柔地喊着,嘉嘉。
    林清嘉看着周芸,面上浮现了古怪的申请,好似笑着又好似哭着。
    艰难地扬起嘴角,泪水却从她布满了血丝的眼中滑落。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到了嘴角,舌尖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周芸上前一步,心中有淡淡的愧疚,嘉嘉。伸手想要揽住女儿。
    林清嘉看到了周芸手腕上的棉布,手指捉住她的衣袖一角,我们进去说吧。
    好。周芸点点头。
    八角水晶宫灯里的烛火摇曳。
    几个丫鬟被暂且安置到了另一间房里,林清嘉先是看了周芸的伤,之后听了周芸说了事情的经过。
    听到了大约是晌午时候被人打晕,宝如姐姐。林清嘉想到梦里辗转反侧挂念的那一句。
    什么?周芸迷惑不解。
    林清嘉的手指收紧,摇头说道:想到一件不相干的事。
    想到了周宝如在听到了下人回禀时候大变的神色。眸色里是淡淡的疏离与冷寂,昌德堂的事,自有权公公做主,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了权公公三个字,周芸的心中一跳。
    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在心中弥散开来。
    尽力去想旁的事,周芸轻叹一口气,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竟然是昌德堂。周芸眼神有些迷茫,今日里那位坐堂的,医术也是高明的紧。
    为医者最重要的是仁心二字。林清嘉对昌德堂下了批语,立身不正。
    周芸轻轻一叹,苦笑道:这是周家,你知道的。那位大夫,算起来还是我的堂叔。
    娘。林清嘉看着周芸,低声说道:如果不是权公公,今日里换做了其他人,许是消失在昌德堂也没法子找寻到。
    周芸想到了女儿说得那话,心里升腾了一股子凉气。
    后怕的同时也为昌德堂感到可悲。
    叹了一口气,只能说是周家的气数到了。若是祖父在世,也定然容忍不了昌德堂成了藏污纳垢的存在。
    别想那么多,权公公自会做主。林清嘉说道。
    这是女儿第三次提到权公公了,沉默半晌,周芸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是说,你知道他的身份?提到了魏荀,心尖儿都是一颤。
    你说的是魏老爷?林清嘉见着母亲点头,便含笑道,是。
    周芸的心中有些乱了,手指重重搅在一起。
    娘,林清嘉伸手分开了周芸的手,不让娘亲伤着自己,温声说道:莫要多想。
    周芸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迷惘又有说不出的苦楚,你不懂。
    再遇到他的时候,她同女儿说自己没有动心思,但实则已经乱了心。
    一江春水被吹皱,在春风不断之中如何能够恢复静谧?
    第84章 太后
    打更人敲着手中的梆子,这是他打的最后一更,夜色最浓时候也是黎明之兆,天幕之中最亮的就是那启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