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聂奉今日休息在家,听说岳母和两位姨妹来了,立马过来拜见。唐细的事情,昨儿晚上唐欣已经跟自己丈夫说了,所以聂奉如今也是知情者。
    聂奉拜见了岳母后,左右瞧了瞧,想着岳母此番来怕是有要事相议,所以便建议道:不若让奶娘抱着三妹去找义天玩吧?
    义天是聂奉和唐欣的儿子。
    尹氏正有把不相干之人都打发走的意思,所以就让奶娘把小女儿带走了。唐欣见状,也把屋里伺候的丫鬟打发了出去。
    见屋里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后,尹氏索性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我与你们二妹要入京一趟,悦儿就暂时托付给你们两个。今儿把她带来,就丢在你们这儿,等我从京城回来,再接她回去。
    唐欣夫妻相互看了一眼,心下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聂奉认真应下说:娘尽管放心,我与娘子定会好好照顾三妹。别的,岳母不说,他也不多问。
    唐欣却问:娘,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去了京城,二妹是不是就不回来了?她倒是有些不舍得,毕竟姐妹二人打小就好。
    你妹妹的事儿,等到了京城再说。眼下只是得了一封你爹爹的信,也做不了什么决定。尹氏说,你们在家也放心,一有消息,娘会告诉你们的。
    唐欣还要问,聂奉却插嘴截了她的话,只对尹氏道:娘与二妹且安心去吧,若有使唤得着我们的地方,娘尽管吩咐。家里的事情,有我与欣儿在,娘与爹不必担心,只管应付京里的事便好。
    唐细朝聂奉福了下身子:有劳姐夫了。
    二妹客气了。聂奉忙说。
    尹氏今儿不是来串门的,所以,把小女儿托付给了长女女婿后,就带着次女走了。唐欣夫妻二人一路送到门口,目送母亲妹妹的马车渐渐走远后,这才携手往回走。
    你方才为何截我的话?唐欣同他算起账来,有些不高兴。
    聂奉垂眸看了眼妻子,认真道:知道你关心岳母与姨妹,只是,此番她们心
    中该也是还没有主意的。你一再追问,反而会让她们更加慌乱。
    又说:你也不必担心,不管他是郭俭还是太子,始终是那个人,他的性子不会变。你我就安心在家等着,若有消息,娘会告诉我们。
    聂奉为人稳重,也算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在县衙门做了捕头,平时替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若不是看中他品性和为人,唐老爷也不可能会把长女嫁给他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聂奉自小父母双亡,由乡下的叔伯抚养长大,与唐欣结缘,是因为当时还是县衙门捕快的他救过唐家大小姐一回。
    你说的也对。唐欣点点头,只能心里求菩萨保佑她二妹。
    唐细与母亲出发进京前,有先飞鸽传书一封给唐老爷。所以,当一个多月后唐细母女抵达京城城门口的时候,唐老爷已经候在城门口多时了。
    已是十月底的深秋季节,傍晚时分,路两边的枯草上凝着霜。天气冷下来,连晚霞都变得厚重。城门口,人进人出,十分热闹。唐家马车缓缓行至城门口,唐兆成瞧见了,立即迎过去。
    唐细由贴身丫鬟秋意扶着下车来,高挑纤瘦的身子裹着件翠绿色的披风,乌发白面儿,巴掌大点儿的脸上,五官精致又不失柔美,一双眼睛跟会说话一样,蓄满了水,就这样窈窕立在城门口的时候,倒频频惹来不少目光。
    爹爹。唐细朝自己父亲请安。
    唐兆成左右望了望,忙说:好孩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回家再说。
    所谓的这个家,是太子朱佑廷派心腹给安置的。如今唐宅里的仆人,部分是朱佑廷的人,另外一部分,则是唐兆成从牙行那里买来的。三进三出的院子,虽算不上大,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来说,已经算是十分体面了。
    院子干净整洁,一应都十分齐全。唐细母女才从马车上下来,便有候在门口的奴仆过来请安拿东西,唐兆成则带着夫人女儿去了内院说话。
    你信中说得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尹氏是急脾气,心中早憋了很多话要说。所以,一进屋,刚关起门来,她就忍不住问了。
    唐兆成沉沉叹气,至今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切都太不真实。
    就是这么回事,你也看到了。唐兆成说,太子知道细儿今天到,所以,特意差了人来递话,他晚上会过来一趟。
    那他如今是什么意思?尹氏着急又担心,难道,就打算把咱们闺女安置在外头?安置在这院子里头?
    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说,你也别急。唐兆成安抚。
    我怎么能不急?尹氏急得都要哭了,我好好的闺女,怎么就成了现在这番处境的?还不是怪你!尹氏越想越气,便把一切罪过往丈夫身上推,当初你就不该那么草率把咱闺女嫁给他,他是什么身份你竟然都没搞清楚。如今倒是好,惹上这么一尊佛,细儿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唐兆成是好脾气,任妻子怎么哭怎么闹,他都不恼,反倒是笑着一直安抚。尹氏闹了一场,又搂着女儿哭了一场,心情方渐渐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