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沮丧的是,她没办法张口去问周箨“你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亲密关系”。
    虽然住在一起后温情程度直线上升, 她好像和他没有任何距离感,可是客观上她和他的关系也不过是在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机缘巧合合租在一起的异性室友, 她没有资格去问他这么私人的问题。
    没有资格——这样的认知令时欢更加失落,几乎要把脑袋埋进碗里去。
    得不到答案的女生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越是在乎, 有些设想和画面越是不受控制地溜进脑袋里。
    周箨去厨房端了她留下的饭菜,拉开时欢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离她很近,身上温柔好闻的茶香让时欢有些悸动,即便她努力装作一切如常、目不斜视的样子,哪怕只是他轻微的动作都能够牵动她的感官。
    可是只要一想到周箨可能会为另一个女生神魂颠倒、黯然神伤,或是有亲密的接触,她就难过得想掉眼泪,觉得整颗心都被揉皱,浸泡在酸涩苦水中。
    失魂落魄地吃完晚餐,时欢站起来收拾碗筷,视线无意中与周箨触碰,连忙垂下眼睑避开。
    在那一刻,她忽然发现,她对周箨有着自己都难以察觉和相信的占有欲。不想他对别的女生有过深刻而真切的感情,不想他和别人有过亲密接触。
    而这种占有欲从两人好朋友的关系看来,是自私而不可理喻的。
    周箨依旧沉默寡言,结束晚餐后去书房继续处理工作,没有和时欢多说什么,甚至可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宁楚不想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去,怕让合租室友看到自己哭肿的眼睛,也怕一个人睡时会忍不住想到分手的事情失眠痛哭,于是就留宿在时欢这里。
    恰好时欢当初买的是双人床,两个女孩子挤在一起,盖着一张被子聊天。
    宁楚絮絮地和时欢讲自己和前男友认识、恋爱,后来发现异常,又确定他劈腿的过程,控诉和他的每一次争吵。
    如果换做平时,侠肝义胆快意恩仇的时欢是一定会抱着手刃渣男的气势陪闺蜜一起痛骂泄愤的,但今晚却完全心不在焉。
    应该是听到了吧?他进门的时候,恰好是宁楚在说这个圈子有多乱。可是直到他坐在她身边沉默地吃完一整顿饭,都没有开口说一句“我没有”。
    她知道周箨不善言辞,本身对小女生间的这类话题也没有什么兴趣。
    可是,可是即便知道不合常理,她还是盼望着他哪怕很简单地澄清一句。
    时欢将自己蜷缩起来,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她和宁楚都才洗过澡,女孩子身上的香气和温暖温柔地将她包裹起来。
    而她居然不受控制地想到,周箨也会有哪一次像这样和别的女生同床共枕,体会过这样的温柔吗?
    这年头仅仅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身体就先于意志做出了反应,时欢连细想下去都不敢,鼻子一酸,险些在宁楚面前哭出来。
    像是失去了非常珍贵的东西一样,世界塌陷下去一块,有什么地方空掉了。
    她连忙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便听到宁楚说道:“还有不到一周就是除夕了,我可不可以来你这里和你一起过?这个时候才发现只有在你这里最安心,想离那些狐朋狗友越远越好,求求你,欢欢。”
    时欢回过神来:“啊,好。”
    “谢谢。”宁楚在被子里拉住时欢的手,轻声说,“你真好。有你陪我,我会很快振作起来的。让渣男去死吧。”
    除夕前一天宁楚就搬了进来,好在时欢已经把要赶的论文和复习计划都提前完成,所以也可以陪着她聊天玩耍消磨时间。
    看上去宁楚已经从失恋的阴霾里走了出来,重新化上淡妆、用心穿搭,气色神态也一扫之前的颓唐,和时欢聊天时看上去心情很轻松。
    时欢不由得松了口气,将下巴抵在怀里抱枕上看着她:“你好厉害,这么快就可以从负面情绪里脱身,我不如你。”
    宁楚坐在她身边收纸牌,闻言挑了挑眉:“你之前失恋难过了多久?”
    “我?”时欢笑了起来,“我都没有谈过恋爱,哪里来的失恋?我是说大考考砸、学习压力大之类的。”
    宁楚捏着纸牌戳了戳她:“不会吧,你都二十三四岁了,还没有恋爱过?真是够纯情的。其实我和初恋分手的时候其实也很崩溃,纠缠了一年都没有彻底放下,不过后来也是谈得多分得多,不会把一段感情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慢慢就变得洒脱了。像Somekh这种渣男我也谈过不止一个,就更免疫了。”
    时欢抱着抱枕认真地听她说话,觉得她说得很诚恳,比自己这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人多懂得太多。
    其实少女时期的时欢也不是没有憧憬过恋爱,尤其是小说里那种荡气回肠的感情,但长大之后发现这样的爱情好像很难照进现实,自己要忙的事情又太多,没有心思和时间去考虑。
    最重要的是,身边的男生都好像无法让她心动,恋爱这件事就顺理成章地一再搁置。
    “不过,实话实说,快速走出失恋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还是开展下一段恋情。”
    宁楚将收集起来的纸牌迅速打散穿插,几次反复后在沙发上抹开,双手指尖的动作行云流水,有种莫名的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