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顾希芮傍晚正要出门觅食,林卓安回来了,见她要走便问,“这个点儿,外面都在堵车,要去哪里?”
    顾希芮看看表,淡淡答道,“出去吃饭啊。”
    “自己?还是约了人?”他换上拖鞋,脱掉西装问。
    “不一定,刚要问余漾去不去。”顾希芮说完,林卓安一低头瞥见她手机上显示着通话记录,一页十个最近通话,有四个都显示着“养鱼的余漾”。
    他眉心抽了抽,又穿上西装,“别问了,我也没吃,带你出去吃,拼个饭。”
    “不是说堵车?”她问,“那我去便利店凑合一下得了。”
    “又吃泡面,或者速热米饭?不健康。”
    “突然想吃辣,没事。”
    林卓安手上一顿,又把西装挂回去,问,“二十分钟等得了吗?”
    顾希芮犹疑一下,点头。
    “那去等着,好了叫你。”
    顾希芮听着厨房里噼里啪啦的翻炒声和笃笃笃的切菜声,悄无声息的走到厨房门口,耐着性子看了一会,林卓安游刃有余的在厨房里忙活,中间电话响了,他戴着蓝牙耳机,一边谈工作的事一边切菜,工作谈妥,一盘青翠欲滴薄如蝉翼的莴笋片齐齐整整的码放在盘子里。
    “希希去烧壶水倒在锅里,我这边再备一点菜就好。”看到身后淡然看着他的小姑娘,林卓安熟稔的指挥道。
    顾希芮烧好了水,他把各类食材也都备好了。
    “过来,今天吃火锅,没有底料也没有骨汤,我凭感觉炒了一点底料,将就一下吧,总比吃速食品强。”
    顾希芮坐下来,林卓安拿着漏勺涮了几片肉,涮好一股脑倒进她碗里,接连几次,全都给了她,自己还一口没吃。
    “你不吃?”她辣得直吸凉气,“超好吃啊!”
    “我不太饿,你多吃点,”他仔细着漏勺里的毛肚,顺嘴就说了出来,“你还在长身体呢。”
    顾希芮汗颜,“我都二十三了。”
    “二十三,蹿一蹿,”他笑了,“以前总这么催你和卓越那兔崽子吃饭,说习惯了。”
    现在小丫头已经不用催,可林卓安只随便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顾希芮吃完,想也没想直接推门进去,“我吃饱了你还吃不吃啊……”
    林卓安脸上一瞬间的躲闪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她上前抓着他的手腕,一根一根掰开修长的手指,露出个药瓶来。
    “……胃药?”他坐在椅子上,小丫头居高临下的问。
    “所以你根本就不能吃辣,是吗?”
    “所以你更不可能吃小龙虾,是吗?”
    林卓安没再压抑着吸了口凉气,咬紧牙关,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嗯。”
    顾希芮沉默半晌,把胃药还给他,轻叹口气问道,“林卓安,你说你到底为什么回来啊。”
    他用温水送下一小勺胃药,单手按在胃上,另一只手拢成拳抵在嘴上,抬眼看了看神情严肃的小姑娘,苦笑道,“你啊。”
    顾希芮等了几秒,也没等到他说“你啊,真是如何如何”的下文,这才反应过来,他只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顾希芮早早出了门,去接了顾远达直奔景林小区,那个被拘留的女租客已经被放出来几天了,而且临近月底该交房租了,顾远达打算收回房子,省得以后麻烦。
    她前一晚就给顾卓越打过电话,叫他有时间的话就一起过去,因为不确定那女租客是单打独斗还是分工合作,多带个人比较稳妥。
    果不其然,顾远达坚决表示要收回房子时,前一分钟还笑嘻嘻奉上房租的女租客,下一秒直接变脸,卖惨无赖和泼妇大招齐上阵。
    “你出来第一天我就跟你说了不租了,还给了你十几天时间找房子住,已经算仁至义尽了,”顾远达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你就在这儿三天五天的拖延,别废话了,就今天,现在,马上,收拾东西搬出去,押金我按合同里的退你,我这儿你肯定是住不了了!”
    “你叫我搬走,我现在哪里去找房子呀!又不是不给你钱,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的,下回碰上我肯定不会拉你们下水,你就别折腾我了我真懒得搬!”
    “什么叫民不举官不究啊?”顾希芮失笑,“卖肉是犯法的大婶儿!你现在留了案底,邻居也都知道,再进去一回我们也摘不干净了!”
    不知道是“卖肉”和“大婶儿”哪个词刺激到了女租客,她脸一拉,露出鄙夷的表情,扯着嗓子骂道,“去你妈的小兔崽子!你们不就是仗着命好,投胎到好地方,生下来就房有地,一拆迁啥都不干也有钱赚吗!我卖肉怎么了?卖肉也是劳动出力还担风险,你们他妈的天天混吃等死还不如我呢!”
    顾希芮拦在顾远达身前,盛气凌人,“生下来就有房有地?我们家房子是地里种砖头长的?以前盖房子不用花钱?拆迁了的房子不用装修?光惦记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你卖肉要是算劳动,那我每个月跑来收房租就不算?还说什么你担风险,”她嫌弃的冷笑,“你这种人本身就是我们的风险!”
    女租客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气得张牙舞爪要往前冲,被顾卓越一把推回去,登时开始撒泼,“房东打人啦!房东打人啦!要赶租客,租客不走他们就动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