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余弈稍低下头,手指轻轻摩挲手腕,声音透着些许委屈,“挺疼的。”
    赵星柠皱了皱眉,突然道:“淤青重么?”
    “还行……呃。”
    办公室刹那间安静得可怕。
    余弈垂眸,老老实实解开绷带:“你怎么知道的?”
    赵星柠小小地白他一眼:“你又不是第一回 这么干。”
    余弈以前想让她去看球赛,就经常用这种办法,手背破个皮都要用绷带吊胳膊,试图引起她的同情。
    两人同时陷入回忆,无言半晌,齐齐笑出声。
    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屏障在这一刻碎了一道缝。
    余弈嘴角笑意不减,向她扬了扬手腕,内臂依稀可见一块小拇指大的乌青:“确实伤到了。”
    赵星柠猜测跟她昨晚醉酒有关,没敢问他怎么弄的,只想让昨晚的尴尬赶紧翻篇,干脆道:“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赔罪,以及谢谢你送我回家。”
    余弈脸上的笑已经可以用灿烂形容了。
    尽管余大总裁亲切地表示他吃什么都行,赵星柠还是选了他喜欢的那家餐厅。
    为表诚意,她点了第二页的套餐,菜多了三个,价格贵了一倍。
    余弈全程乖乖由她安排。
    餐厅晚间的灯调成了暖光,映着余弈手臂的淤青更加明显,赵星柠终是没忍住,好奇地问:“你的手是怎么伤的啊?”
    余弈笑笑:“不小心撞到的。”
    原因其实很复杂,昨晚他觉出赵星柠醉得厉害,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便将人带到自己车上,让司机先送她回去。
    她一路乖巧,噘着嘴,一脸憨态,不管问什么,都答“嗯嗯”。
    “喝醉了吗?”
    “嗯嗯。”
    “记得我是谁吗?”
    “嗯嗯。”
    余弈轻笑,倾身贴近她耳边,低声问:“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嗯嗯。”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嗯嗯。”
    进入公寓大门,余弈扶赵星柠进电梯,她包里的电梯卡上有楼层号,将醉醺醺的人送到家门口,看着她掏出钥匙,开门,然后转过身,眼睛无神地靠过来。
    余弈说:“晚安,明天见。”
    她没再“嗯”,而是抓住他的手腕,呆站着不动。
    他轻哄着:“该说再见了。”
    赵星柠缩着肩膀,抓得更紧,几乎是在掐他。
    他动也不动,由她掐着,声音温柔如水,问:“不想我走吗?”
    等了半天,听到她说:“嗯。”
    ……
    赵星柠含泪打破一年只吃一次的誓言,并付出了三千块的赔礼,本以为那天晚上的酒后“失言”可以就此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然而余弈没能领会她的意思,见面总要有意无意地提起。
    而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她干了什么,每次都出声打断,至于他们为什么开始经常见面,就不得不说那个该死的合作项目了。
    峥域偌大的公司好像没人识字似的,隔三差五把她叫过去问问文件的细节。
    能有什么细节!
    那堆文件就是个大背景,能看懂字就可以了啊!
    “余总,这份文件上次好像讲过了。”赵星柠面无表情道。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余弈像等待老师讲解难题的小学生,在老板椅上正襟危坐,偶尔还要关心一下老师。
    “椅子舒服吗,要不要跟我换?”
    赵星柠坐在他对面,麻木道:“不用了,很舒服不用换。”
    她在合作公司喝茶,吃点心,念文件,摸了一下午鱼,临走前平淡道:“我明天要出差,大概半个月后回来。”
    余弈脸上先是失望,随后眼睛一亮,问:“你去哪里出差?”
    赵星柠微笑:“不告诉你。”
    “……”
    距离的拉远并没有阻碍他们交流,余弈跟她互相加了微信,时间全靠挤的余总忙得饭都吃不上,还记得每天发消息问候,早晚各一次,比上班打卡还准时。
    赵星柠看着屏幕上准时出现的晚安,嘴角翘起自己都没发现的弧度。
    年底,公司各部门忙得不可开交,赵星柠又是出差又是见客户,头都要转晕了。
    近一年的时间,她逐渐适应了部门经理的职位,以前大家都喊她小赵,自从她严肃处理了两个工作敷衍不务正业的组长,大家就改口叫她赵经理了。
    第一次被属下这么叫,赵星柠甚至没反应过来,部门里刚转正的小姑娘怯怯地看着她:“经理,我是不是又犯错了?”
    “啊没,”她扬起微笑,“你做得很好,继续加油。”
    小姑娘松口气,夸张地鞠躬道:“谢谢经理。”然后高高兴兴工作去了。
    赵星柠伸了个懒腰,眼睛望向办公室的玻璃窗,忙里偷闲发了会儿呆。
    不知不觉,她都从初出茅庐的小职员变成了让人敬畏的管理层,跟客户谈条件不再畏畏缩缩,而是游刃有余,充满底气。
    决定留在分公司后,总经理带她参加了几次商务宴会,认识了一些厉害的大佬,对接的客户地位日渐攀高,近三个月她一共接触了四家大公司的老总,并将他们发展成稳定的人脉资源。
    公司季度大会的表彰名单里永远有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