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刘氏依旧骇得垂了头。
    她偷觑了周韫一眼,心下没忍住惊羡,若非是有个好的母族,侧妃又怎会如此硬气?
    爷对后院女子皆冷淡。
    但侧妃要回府,爷不止吩咐不许人出府,甚至还特意派人寻了她来。
    刘氏将那些酸嫉压下,越来越坚定投靠侧妃的想法。
    在这后院,终归还是爷的青睐重要些。
    周韫憋了一肚子气,咬牙看向刘氏:
    “你先回去。”
    刘氏也知晓自己留下的用处不大了,点了点头,服身后告退。
    时秋和时春对视一眼,也偷偷松了口气,小心地看向周韫:
    “主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韫不是傻子,刘氏能那么及时地赶过来,必是有人送消息过去了。
    能叫动刘氏的人,不用猜也知晓是谁。
    她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停下来和刘氏说了话,周韫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唇瓣。
    站在原地许久,她垂着眸,眸色明明暗暗,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没说话,只是须臾后转身回了锦和苑。
    第21章
    周韫性子傲,傅昀这些日子早已体会过了。
    他虽有吩咐,却摸不准周韫会是何反应,一直吩咐人盯着锦和苑,待知晓周韫回了锦和苑时,他没说什么,只是手中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张崇进来问他,今夜进不进后院时,都被他冷脸打发了。
    没个眼色劲。
    张崇讪讪,刚欲退出去,傅昀就叫住了他:
    “近日顾着些锦和苑,尤其是厨房那边,不可有疏忽。”
    张崇愣了愣,偷觑了他一眼,提着心说了一句:
    “爷,若明日侧妃还要回去呢?”
    傅昀立即冷眼扫过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待张崇低头后,傅昀修长的手指按了按书桌,低沉说了一句:“她不会。”
    没有依据,但他知晓,周韫不会。
    她任性,闹腾,纵有再多不好,但傅昀知晓,既回了锦和苑,她就不会再闹着回去。
    这世上,没人能真正地任性妄为,他不行,周韫也不行。
    傅昀眉梢神色淡了些。
    张崇有些不解,却没再追问。
    傅昀猜得没错,周韫回了锦和苑后,就颓废地泄了一口气,她无力地伏在榻上。
    她一动不动,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眸子中染上一丝恍凉。
    时秋走近她,有些担忧,迟疑地开口:
    “主子?”
    周韫头也没抬,只低低应了声。
    只这一声,时秋就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替主子爷说了句话:
    “主子,依奴婢看,今日是您误会爷了,孟氏来请安,应当和爷没甚关系的。”
    周韫依旧淡淡地:“我知晓。”
    他连污蔑二字都用了出来,她还有何不知晓的。
    时秋却是愣住:“主子知晓?那为何……”
    话音未尽,她堪堪噤声。
    周韫咬唇,稍侧过头,不想说话。
    她如今知晓,却不代表她当时也想得通。
    时秋不说话了,但时春没忍住:“那,主子,我们还回府吗?”
    周韫被烦得额角生疼,她倏地坐起来,咬声反问一句:
    “回?怎么回?”
    她何尝不想回去,可抬脚前,娘亲的话又涌了上来,待她成亲后,府中余下几位姑娘也将要说亲事。
    纵只是庶出,可终究是周家女,往日和她又无龃龉。
    她能不管不顾地此时回府吗?
    时春立即哑声,没忍住说了句:“既如此,当初还不如嫁给安——”
    “时春!”
    时秋一声厉喝,时秋堪堪咬唇噤声,脸上却是不服。
    安王的确种种不好,可有一点,若是主子嫁给安王,安王不敢叫主子受一丝委屈。
    周韫也冷了眸,扫了一眼时春:
    “今日这话,莫要让本妃再听见第二遍,否则你就回周府吧。”
    她此时带了自称,提醒时春,也是提醒自己,她如今是何身份。
    时春吓得顿时跪下,差些哭了出来:“主子,奴婢知错了!”
    周韫冷硬地别过脸,她知晓时春忠心,比何人都盼着她好,往日也知分寸,今日也是心疼她,才会失了言。
    但如今已不在周府,如何还能惯着她。
    锦和苑发生的事谁也不知晓,傍晚时,传来孟氏被禁足的消息。
    消息特意被传进她院子中,周韫眸色稍动,却没说甚话。
    待旁人皆退下,今日是时秋守夜,伏在周韫床榻旁,她仰头,看着她自幼伴大的小姐,生即富贵,越大越长开,美人颜越发耀眼,爱慕小姐的世家公子何止几许,若非选秀,何愁提亲的人踏不破周府的门坎。
    时秋往日很少多言,此时夜深人静,却没忍住,她低低叹了声:
    “主子,王妃和洛侧妃即将进府了。”
    主子爷能忍主子一时,却不会忍主子一世。
    这世道,对女子终究是苛刻的。
    主子爷还有甚多选择,可主子却没有。
    周韫没说话,也没动静,只半刻钟后,她忽然翻了个身。
    一夜无眠。
    自那日后,连续几日傅昀都没进后院,这些日子,不少侍妾都急得往锦和苑跑,想悄悄打听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