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珂松了一口气,没有避开鹤迁帮她揉太阳穴的手,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她的思绪平静下来,随着鹤迁的动作,脑中有什么东西逐渐清晰起来。
    异化的饕餮、气味、被吃的少年……
    “坏了!”
    脑中灵光一闪,理清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池珂拉着鹤迁便往回走。
    两人刚离开不久,钟促的小院已经变了个样子,原本破旧便整洁的院落变成了一片废墟,所谓的要‘埋在树下’地尸骨被随意地丢弃在碎石堆下,钟促已经不知所踪。
    “我们中了它的障眼法。”池珂气愤又无奈,她若早些觉察,刚刚就能把那妖怪当场抓住。
    “我都陪他骗了,十几万年的修为不是说说而已。”鹤迁倒是冷静得多,问池珂是怎么发现钟促就是那只饕餮的。
    池珂道:“气味。”
    她的鼻子要比其他人更灵一些,第一次见到钟促的时候,她就觉得钟促略微不同于其他魔族人,不管是因为他长得白净,他身上的气味也要比其他人更淡一些,让池珂放松了对他的警惕性,所以选了他带路。
    几人在追查到饕餮老窝时,除了血腥味,池珂还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但是那味道过于淡了,她一时没有想起来。
    直到刚刚又见到了钟促,池珂再次捕捉到了那股味道,可她只顾着同情安慰钟促,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池珂又找了上次来魔界的时见过她的几位百姓,才知道她和钟促第一次见面根本不是在那间小院,这一切不过是钟促做出来试探她的。
    那些人对钟促的印象也不怎么深,只记得是个文静秀气干活很勤快的少年,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在那里定居的,没人有什么记忆。
    得知了真相的池珂气得直跺脚,她难得如此尽心地帮一个人,到头来却是被对方利用了?
    “等我找到那个东西,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宗泗听闻后没有像以往一样嘲笑她,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钟促从那时起便混进了魔族,那这些日子因为打架身亡失踪的百姓,是不是都和他有关?
    造出茹毛饮血的假象故意误导他们,实则早就混迹潜伏在百姓中间,依靠着魔界战后的秩序混乱,猎杀无辜百姓,满足自己的食欲。
    而他们这些管理者,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蛮荒的凶兽并非都像郯坞那样头脑简单,这种手段残忍心思缜密的才是真正危险之人。
    宗泗气得浑身发抖,他咬紧牙关,发誓一定要把那东西揪出来,大卸八块远远无法解他心头之恨,他要捏碎那人的魂魄,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确定了钟促身上的味道,找起来方便许多,宗泗命人封住了魔界的所有出口,派出五支魔族精锐部队,就算把整个魔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东西找出来。
    彼时眉清目秀的少年正端坐在一棵树下,怀中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正天真无邪地叫着“钟促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玩啊”。
    钟促微微一笑,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用哄小孩的温柔语调道:“有人在找我们呢,哥哥送你回家。”
    接到有个四岁小孩失踪的消息时,宗泗的狂躁情绪达到了顶峰,小孩的母亲在他脚下流着眼泪,声称以往这个时候带孩子出去玩的钟促都会把小孩送回来,但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她担心两人遇到了危险。
    宗泗不敢告诉她钟促就是最危险的那个人,只安慰她让她先回去等着消息,他们会全力去找。
    宗扬扬骂了句脏话:“****!连孩子都不放过!”
    被发现之后的钟促似乎更加疯狂了,为了尽快找到他,池珂想尝试冻结空气,这样能使他的气味更加清晰,但是范围太过广泛,她担心会对其他百姓有影响。
    鹤迁也不希望她用这个方法,这样对元气的损耗太大,为了个早晚能找到的妖怪这样做不值得。
    宗泗骂鹤迁没有同情心,鹤迁冷静道:“那是你们魔界的人,不要把责任强加到别人身上,池珂刚替你们加固了结界,受不起这么大的法术消耗。”
    宗泗顿时火冒三丈:“什么叫替我们加固了结界?!结界为什么会设在那里,魔族为什么要靠着危险无比的蛮荒居住,难道这都是我们想要的吗!”
    鹤迁的语调近乎冷漠:“不是你们想要的,但是你们自取的。”
    两人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有一场对战,宗淙也正是此时冲了进来,告诉他们那个孩子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不仅如此,钟促他主动投案自首了。
    再见到钟促时,他已经卸下了文静无害的伪装,笑吟吟地看着池珂,眼底带着一股子邪气,那两排尖利的牙齿让池珂十分不适。
    宗杨杨上前去给了他两拳,钟促吐出一口血,但还是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们。
    这使得宗扬扬更加生气,但在他要再动手时,宗泗拦住了他。
    宗泗压抑着怒火,问他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怎么逃出来的,逃出来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失踪的那些百姓是不是都是被他杀的。
    钟促意料之外的配合,笑道:“我在这位姑娘来的前几天就出来了,不过那时我可老实得很什么都没做。若不是那些人来挑衅我,我也不会吃了他们。”
    那时他实在太饿了,便连骨头一起吞了下去,又吃了些飞鸟走兽才勉强不那么饿,再后来吃东西的时候,他就把硬邦邦的骨头都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