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女儿还不至于是个无药可救的人,汪弘榆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并像往常一样把弄碎黑巧克力的活计交给了家里这只馋嘴猫。
    眼见热水已经烧开,汪弘榆把火调到最小,再在蒸汽袅袅上升的锅子上架了个透明玻璃碗,然后用眼神示意李嘉惠“别再偷吃巧克力了,再吃就被你一个人吃完了”,用勺子敲了敲玻璃碗示意女儿赶紧放些进来。
    眼见李嘉惠终于乖了,汪弘榆这才去切了一大块无盐黄油加入到玻璃碗里,在蒸汽所提供的热力支援下,黑巧克力和黄油经过搅拌后很快融化在一起。
    两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终成为带着晶亮光泽的热乎巧克力熔浆。
    美味的巧克力熔浆看得李嘉惠猛吞口水,汪弘榆抬头看了眼女儿,忍不住嘲笑道:“多大人了,看到巧克力还是个馋猫样。”
    李嘉惠见妈妈终于肯跟她说话了,赶紧蹭过去抱着妈妈的手臂,为了得到妈妈的同情心,便给她说起自己与多年合伙人李安杰最近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困扰。
    李嘉惠最后有些丧气地总结:“再这样吵下去,我看我们可能会拆伙。”
    不知道最近去了哪里开启了什么特别的谈话模式,正在敲开四颗有机鸡蛋的汪弘榆听了之后倒是分神看了女儿一眼,一语戳破这两位合伙人多年以来一直维持着的破烂窗户纸:
    “你和李安杰拆伙是早晚的事,她对你的心思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要是找了别人,或者有天当面拒绝了她,你俩合作开事务所的默契肯定玩完。”
    李嘉惠被妈妈如此直白的说法深深哽了一下,硬着头皮强辩:“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同事和好友…真的!”
    汪弘榆毫不留情地从鼻间发出一声“哼”,低着头继续在蛋液里加入足量的细白糖粉,找来球状打蛋器就开始动手打散鸡蛋以混好所有白糖。
    打发鸡蛋是个单调的动作,汪弘榆一手抓起装蛋液的玻璃碗,一手拿着打蛋器重复着动作,转过身来抬起头促狭地看着说谎时依旧容易脸红的女儿,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这些话你们就说给爱自欺欺人的自己听吧,我和你妈咪又不是瞎子,有段时间我看你俩打得火热,还以为你们会成呢?最后只是空欢喜一场。”
    有些惊奇于妈妈的八卦雷达之强大,李嘉惠瞬间瞪大了眼,用眼神发出询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接收到女儿的无声询问,汪弘榆顿时有些发愁,李嘉惠的情商为什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啊?
    还说继承了我的强大基因呢,真要继承了怎么会那么笨呢?
    心里顿时非常憋闷,汪弘榆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些不屑,声音也跟着没好气起来:“你带李安杰回家来吃我们亲手做的饭?变相见家长?这都是我们年轻时玩剩下的了。”
    不等李嘉惠继续发问,汪弘榆倒是直接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你们最后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李嘉惠的脑海中闪过一些亲密画面,那种抗拒她人靠近的感觉迄今依旧非常深刻。
    见女儿低下头去不肯回答,汪弘榆多少猜到了李嘉惠深埋心底多年的心事,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汪弘榆不再理会陷入沉思的李嘉惠,默默地给自发粉和可可粉过筛子,加入到打发了蛋液和糖粉的玻璃大碗里,跟着倒入香甜的马爹利混合一番后,再出声示意李嘉惠把依旧被她抱在怀里的巧克力浆递给她。
    色泽鲜亮并且散发香浓可可味的巧克力熔浆缓缓地滴落到面粉和蛋液的碗里,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汪弘榆从碗底刮了一手指的巧克力酱送入嘴里。
    巧克力果然还是那么好吃啊,这些年非常注重养生所以少吃甜食,汪弘榆尝到了久违的甜头后立即笑眯了眼。
    见李嘉惠重新抬起头朝自己看来,汪弘榆倒是歪了歪头,眯起大眼睛打量面容白皙的李嘉惠一眼,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显然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不等李嘉惠反应过来,汪弘榆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指沾了美味的巧克力酱,非常好心地给女儿化一化美丽的猫咪妆。
    应该说是肮脏猫咪妆吧?
    李嘉惠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依旧无比幼稚的妈妈,用眼神强烈控诉:“我都多大了?你还这样玩?”
    仿佛会读心术似的,汪弘榆继续认真地用巧克力熔浆给女儿画花猫脸,声音里含着浓重的笑意借题发挥,还用人生导师循循善诱的姿态给情感经验匮乏的女儿传道授业解惑:“有些快乐不限于年龄,无论年纪多大了都有权利享受,例如五十岁坠入爱河,譬如八十岁依然享受XING爱。”
    妈妈不论多老了说话还是没个正经,李嘉惠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汪弘榆抬起另外一只手捏住女儿的小巧下巴,在另一边脸颊上也画上三个猫须的图案,继续给女儿说些人生大道理:“人活一世,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自然可以努力记住很多过往的美好。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睁开眼看清楚当下,唯有快乐地活在当下,那未来版的你才会拥有值得回味的回忆,你说对不对呢?”
    汪弘榆说完后,将沾染巧克力的手指点在女儿的鼻尖上揉一揉,成功画出了圆圆的猫鼻子。
    受到妈妈的话之启发,李嘉惠把装有巧克力酱的大碗接过来,伸手往碗里沾了些巧克力,笑眯眯地望着妈妈,然后抬手也在妈妈的脸上画花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