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引着路,来了后殿里。陆清煦方见得,堂上跪着一干宫女嬷嬷,正被皇帝亲自盘问。一旁许太医拢着袖子,仔细旁听。江公公也等着一旁,就等陛下下旨,内侍们方好依着圣意罚人。
    陆清煦见得这般情形,自也不好打搅,将自己安置在门外圣上看不见的地方,等着圣上罚完,再进去送食盒子的为妙。
    只是隔着一张窗户,后殿里的话自也听得清楚。约莫着一炷香的功夫,江公公方让内侍们压着个宫女,出去门外了。陆清煦方听得那番审问,也琢磨了几分来龙去脉出来。
    早晨皇后喝下的粥,便是那叫福清的宫女负责的。将给淑妃娘娘的蟹肉茸,用作了与皇后娘娘鸡肉茸,便就酿成了大错。这下被内侍们拖出去打板子,不稍想,该是要有去无回的…
    吉祥一旁提醒了声儿,“世子爷,里头没人了。您可要进去?”
    陆清煦这才回了神儿,便领着小厮入了后殿里,与皇帝作了大礼。
    这后宫中子嗣单薄,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也不怪乎会因得娘娘的吃食大动干戈。陆清煦自也与皇帝道明了来意,方将食盒子里两道菜羹送了上去。
    “如意楼中今儿一早与娘娘作了两道菜,一道儿竹荪鲜鸡汤,一道儿辣子黄牛肉,本是想着给娘娘打打牙祭,怎知坤仪宫里出了事儿。”
    皇帝面上怒色正渐渐散开,“无妨,既已查得罪首,日后你们谨慎一些便是。”皇帝说着看了看后头,“她方自早晨起,便也没吃过东西。你们如意楼中的东西,她总是喜欢的。叫小厨房里热一热,与她送去罢。”
    陆清煦依着皇帝的话,道了声“是”,方叮嘱小厮将食材送去小厨房里,“亲眼盯着,莫出了差错。”
    待小厮下去了,皇帝方又与许太医道,“朕不放心,日后皇后吃食,还得许太医多上心看着。”
    许祯琪却是几分为难,“为臣也只能尽量。可为臣不是厨子,平日里那些药膳方子,大多都惹得娘娘胃口不佳。陛下,怕是还得寻一位得力的嬷嬷来,看着小厨房中的事。”
    皇帝道,“许太医可有人想荐?”
    许祯琪摸着胡子想了半晌儿,没答得上来。他不过是建议一下,皇帝怎问他要起人来?
    陆清煦直上前拜了一拜,“陛下,我母亲身边有位老嬷嬷,张罗吃食十分在行,不如让母亲带来见见娘娘,看看娘娘合不合眼缘?”
    皇帝听得陆清煦解了围,直许了。却又听他道,“只是嬷嬷一个人,怕是担当不来做所有的吃食,还得有两个帮手。我自想着从如意楼中选个女厨帮着嬷嬷,一道儿办这差事。”
    皇帝道:“你张罗皇后的吃食已经许久了,既然有合适的人选便不必拖延。只是,以后的食单也得许太医过目,还有这人选,得让江公公把关。”
    陆清煦面色怔了一怔,这人选是谁,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食单与许太医过目本就是理所应当,只是若让江公公把关,依着上回的过节,怕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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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望茶楼落在东街街角。一间两层的小楼,只占繁华东街窄窄的一隅…
    昭儿抱着琵琶,与客人们唱完一曲,便就撂了挑子。这些俗客再多的赏钱,也不过零碎毛毛雨,她又何必为了一两句赞许为难了自己。
    掌柜的跑来求人,昭儿咬死了不唱了。
    罢了,方握着琵琶上了楼。
    二楼临街的雅间儿还空着,她自去了里头歇着。远远望见东街如意楼的彩楼雕栏,那里人来人往入流水,食客们吃吃喝喝谈笑风生,从里头出来,还有几个不忘回味…
    昭儿握着琵琶的手指头,不觉几分抠进了木头里…
    小半盏茶后,茶楼下日日烂醉的书生被昭儿请来了这雅间儿里。
    书生家中排行老三,家境到底不错,只是今年乡试,大哥二哥都榜上有名,就他一人名落孙山。书生手里提着酒壶,又灌了自己一口,看着坐在窗边的美娇娘,“姑娘…嘿嘿嘿,姑娘特地喊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话还说着,人已经朝着昭儿扑了过去。好在昭儿闪得及时,那人方扑倒在椅子上滑座下来。
    昭儿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送去书生面前。自微微翘着嘴角,凑去了书生眼前,“公子,改日可想换个地方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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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街华灯初上,如意坊里却早早灯火通明。
    夜市将将起摊儿,食客们三三两两,入来点串儿。秋日天寒,水产肥美。分明是冬至的生蚝才最肥美,秋日便早早上了餐桌,配着蒜泥与辣子,一口一个,汁水四溢,鲜香满喉。
    大螃蟹斩两半,蟹钳烤熟,蟹肉烤黄。爱吃的不必蘸料儿,单吃这股子鲜甜便能满足整晚。
    后院儿里,蜜儿喝下了嬷嬷送来的汤药。这几日休息得来,发热倒是越来越少了,身上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只是早前留下咳嗽的毛病,依旧还在。
    嬷嬷便就将人看得紧,早睡早起,一点儿也不给含糊。蜜儿自也数不清,多久没去店里看看了。
    只是方要睡下,便听得丁有来敲门响。
    “掌柜的,楼里今夜里不太平,有人闹事儿…您若听着了什么声音,便做没听见,好生休息。我们已经去请世子爷了。”
    蜜儿听得这话,哪儿还睡得下,与嬷嬷拧了几句,方寻来门前见丁有。“闹什么事儿?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