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在沙发上坐下,手放在膝盖上,挺拘束。
    偷偷的四下环视。
    葛苇家的布置,意外的很简洁,黑白灰的色调,水泥质感的墙面,一副巨大的照片,是她拍《天山豪情》时的剧照,土黄一片的平房村落,唯有葛苇一身白裙,跳脱出来,亮得发光。
    刚长成的少女,如新鲜的水蜜桃。
    白色的轻纱,包裹着水蜜桃最圆润饱满的形状,娇艳欲滴。
    顾晓池移开视线。
    又环视一圈,愈发发现屋子的低调,与葛苇的张扬,竟截然相反。
    没有更多的照片,没有摆件,什么都没有,根本无法从这间屋子,看出主人的性格。
    唯一不是黑白灰的,是电视柜旁边,有一个粉紫色的箱子,里面装满了葛荇的水彩笔和玩具。
    虽然葛荇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葛苇……寂寞么?这房子,看起来挺寂寞的。
    “好看么?”
    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顾晓池的思绪。娇俏的尾音,暗哑的性感,说话总像是带着钩子。
    顾晓池往楼梯的方向看过去。
    葛苇穿着那件灰色包臀裙,撩了撩过肩的长发。
    水蜜桃现在成熟了,就长得越发饱满,勾着人想尝上一口的欲望。
    顾晓池点点头。
    “你哑巴了?”葛苇轻笑着,从楼梯上走下来。
    走到顾晓池面前,带起一阵冷调的香风。
    顾晓池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握了也是白握。因为下一秒,葛苇就拉了一下顾晓池的手,拉着她站起来。
    又松开。顾晓池忙不迭的把手背在背后,又握起来。
    拳心里都是汗,掌心发烫。
    葛苇就站在顾晓池面前,紧贴着,闻得到彼此呼吸的味道。
    葛苇的呼吸里,有一点薄荷的味道,还有一丝丝甜,好像吃过草莓味的香口胶。
    顾晓池的长发,垂在脸侧,此时随着葛苇的呼吸,有那么一两根不听话的,被葛苇的呼吸吹得扬起、又落下,扬起、又落下。
    刮着脸颊的皮肤,痒得似有还无。
    挠都没法挠的那种。痒进心眼里面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葛苇的嗓音中,暗哑的意味更浓。她问:“你想亲我么?”
    顾晓池看着葛苇。
    唐朝妃子的妆容已经卸掉了,化了日常的妆。粉打得很薄,透出天生的好皮肤,简单描了眉,没贴假睫毛,薄薄刷了一层睫毛膏,睫毛特别长。
    葛苇家客厅的顶灯,是冷白色,照得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毛绒绒的阴影。
    身上冷香的味道,铺天盖地,比刚才更加汹涌。是葛苇出汗了么?顾晓池胡思乱想着。
    根本不敢看葛苇的眼睛,就盯着葛苇的嘴唇看。
    还没擦口红。但不似平时夜里的苍白,反而红润的,带着水光,像草莓。
    像葛苇刚刚在房间里,无数次抿唇又轻咬,带着千回百转的心绪,然后出来的效果。
    空气静得可怕。暴露人地动山摇的心跳。
    见顾晓池不说话,葛苇又问:“真不想?”
    她没生气,反而轻轻的笑了,女妖精似的。
    手抬起来,顾晓池一躲。
    但葛苇只是伸手,伸出纤纤的食指和中指,并拢,贴上自己的唇。
    轻轻碰了一下,又拿开。
    印上顾晓池的唇。
    像在盖章。
    顾晓池能感觉到葛苇身上的温度。但她的手指很凉,冰冰的,冷得人浑身一抖。
    指间带着淡淡的烟味,薄荷味。顾晓池现在自己也抽这烟,闻熟了,觉得很好闻。
    但葛苇手指上的薄荷味,还混合着她的体香,说不清道不明,像花,又像一片清新的丛林。
    浩渺的森林。显得人会特别渺小的森林。一走进去就迷了路,一辈子再也摆脱不了。
    顾晓池心里的震荡还未结束,葛苇的手指就拿开了。
    快得不过一瞬之间。
    顾晓池心跳如雷。
    葛苇绕到沙发边,拿起手包:“走吧。”
    ******
    坐回驾驶座的时候,葛苇手指的触感,还残留在顾晓池的唇边。
    带着薄荷的味道,现在回过味来,好像还带着一丝丝甜,葛苇吃过的草莓香口胶味道。
    冰冰的,凉凉的。
    手指保养得极好,柔嫩轻软。让人想起软软的唇。
    曾经就那样贴上来,痴缠的,不休的,不过是滚烫的。
    葛苇低喝一声:“看路!”
    顾晓池猛然抬头,一个急刹车。
    一只野猫跑过。
    顾晓池一头冷汗:“抱歉。”
    葛苇笑了一下:“我答复贺淼了。”
    “啊?”顾晓池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贺淼啊,她不是跟我表白么。”葛苇说:“你猜我答应她了么?”
    顾晓池沉默。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捏紧了。
    “没答应啦。”葛苇靠向座椅靠背,懒洋洋的说:“她不是我的菜。”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又放松了。
    “不过呢。”葛苇看向窗外:“我今晚吧,其实是去……”
    “相亲。”
    手指抖了一下,在方向盘上缠绕着,顾晓池瞟向导航的时候,能看到自己骨节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