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邵见永嘉害羞了,眼底有了几分笑意,他伸手扣住她的脑后,将她的小脸压近,他复低头,在她亦苦亦甜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浅尝而止,他瞬间放开她,端着药碗从床榻前站起身,走出内殿。
    永嘉望着沈邵离开的背影,她想着昨夜种种,心道不过十余日的温存,哪里能真的打动他,妄他会动恻隐之心。
    沈邵回外殿处理政务,晌午时分,忽唤人进内殿唤永嘉。
    永嘉依言到外殿去,她走向书案,坐在沈邵身边,静静等着他的吩咐,却见他推来一道明黄的圣旨。
    永嘉瞧着圣旨微愣,她对上沈邵的目光,在他的示意下,拿起圣旨,缓缓展开,她垂头望着上面的内容,心头悸动,她懵懂抬头望向沈邵,在他眼神下,渐渐红了眼。
    这是沈邵一道修缮妃陵的圣旨。
    “待妃陵修好,你便将你母妃的墓迁过去吧。”沈邵道了一句,他说完低下头,拿起笔,好似不在意的继续批折子。
    永嘉捧着圣旨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望着对面的沈邵,忽然站起,绕过书案,走到他身边,伸臂一把将他抱住。
    沈邵察觉到永嘉的举动微愣,他慢慢侧头去看身畔惊喜似雀的小人,唇畔刚扯出几分笑意,下一瞬,整个人忽然僵住。
    永嘉仰头,主动吻上沈邵的唇,她的心在颤着,身子亦颤抖着,久久不止。
    第64章 风雨将至
    沈邵全身僵住, 他垂于膝头的大手在抖,唇上的酥麻,穿透四肢百骸, 汇于猛烈跳动的心脏。
    永嘉吻上沈邵的唇,须臾间, 又分开, 她状似害羞, 垂着头,低声说着:“多谢陛下。”
    沈邵良久回神, 他凝望身前的人, 双目颤动如心头, 他抬起手欲去捉身前的人,她却似一只灵巧的小雀,逃开了……
    沈邵愣坐在书案前,看着永嘉跑开的背影,喉结隐隐滚动, 他双耳烫红,似灼似烧,一直蔓延到脖颈。
    ***
    永嘉离开御门, 回到雀阳宫。
    “当真?”姜尚宫放下手中的花瓶, 瞪眼问着。
    永嘉点头,她庆幸这些时日的心思没有白费。
    “桓儿呢?”永嘉从雀阳宫外走进来, 就未瞧见沈桓的身影,她这些时日一直宿在御门,已许久未见到他,她想起那日,因沈邵突然前来, 隔墙有耳,她怕打乱这么久的筹划,当着桓儿的面,说了太多违心的话,只怕是伤了他。
    姜尚宫听见询问,不由叹了口气:“又跑到陆大人家里住了。”
    “这不妥,”永嘉摇头:“从前在西疆便罢,如今在京城,他一个王爷终日客居在手握重兵的大臣府上,被有人知道,拿来做文章,于他于陆将军皆是麻烦。”
    “过两日,我们出宫给母妃上香,再安排迁墓的事,转道去一趟陆将军府上,将桓儿接回来。”
    “这妃陵要修上多久,时日久了,奴婢总是不放心,怕夜长梦多。”姜尚宫忍不住叹了一句。
    皇家的陵墓在骊山上,妃陵沿山而建,大大小小十三陵,由上而下,蔓延百里之远。
    前年,因守陵的官员失职,妃陵起了一场大火,火势熊烈,烧了三天三夜才被熄灭,妃陵损毁严重,那时正逢边关南北开战,国库吃紧,父皇只命人简单修缮,这次沈邵下旨重新修缮,只怕是要废上些时日。
    “陛下肯答应,多等上一阵子也无妨,只求他不要反悔,若等迁入妃陵再反悔,我才是真的不孝。”永嘉望着姜尚宫苦笑了笑:“寻到证据之前,我只能尽力稳住陛下。”
    姜尚宫心疼:“终是委屈殿下了…”
    永嘉摇头笑了笑。
    “这只是妃陵…若要全了太妃娘娘的遗愿,殿下又要受多少苦?”姜尚宫已不忍心去多想。
    “母妃的遗愿是想与父皇同葬,如此免不了要与文思皇后同穴,这是触及沈邵底线的事,不是我哄得他开心,求他动恻隐之心就能解决的事。”永嘉开口:“此事不急,也急不得,若我们找不到当年文思皇后死因真相,还母妃清白,沈邵如何都不会同意,母妃的遗愿。”
    “恩怨未了,如今的一切不过浮华假象,无根之萍,经不起任何波澜,风一吹便散了。”
    永嘉话落,向窗外看了看,姜尚宫会意,走出寝殿,检查一周,又回来,关严殿门。
    “殿下放心,杂人早被奴婢遣走。”
    永嘉闻言放心的点了点头:“今早我去太医院寻何院首取药,听见其他太医说,宋老丞相终不过是这两日了……”
    姜尚宫不禁惊诧的捂嘴:“这…这么快?”
    永嘉叹息一声:“听说这还是陛下派太医悉心照料,用尽名贵药材才拖延了这些时日。”
    “陛…陛下不是打压宋家么,怎还这般对老丞相。”
    “宋老终归两朝元老,沈邵一个晚辈,即便贵为天子,脸面还是要顾的,何况他圣贤天子的名声,容不得他待宋老丝毫苛刻,打压宋家,扶持范缙之,是君王权数,善待老臣,是收买人心,”永嘉冷笑:“你瞧陛下待宋老丞相这份恩,在前朝买了多少曾经不服他的大臣们的好?他许也是真心,可谁又知呢?”
    姜尚宫听着永嘉这一番话,忽然看明白,天子是伤永嘉甚深,她待他早不见曾经的情谊,她或许已将他看透,或许因恨而有偏见,她终不会,将他视为一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