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最后一个包子,白璃问:你还吃吗?
    不吃我吃了。
    裴渡目送着包子进了她的肚子,她的脸也像个活生生的包子。
    假的。
    盯着她看了片刻,裴渡自言自语一句,起身走开。
    早餐十个包子,她吃了七个,连嗝都没打,假的。
    他不明白自己生命的尽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幻觉来折腾自己。
    白璃皱皱鼻子,朝他道:我不是假的。
    裴渡却好像习惯了,对她的声音置若罔闻,眼看着要半阖眼睛躺回床上去。
    他动作慢,白璃坐在床边上,气鼓鼓地看着他。
    裴渡停下步子。
    白璃仰起小脸,有点得意:你不是说我是假的吗?
    裴渡转身就走。
    白璃气成河豚,就这么看着他走进书房,到书桌前坐下,还给自己接了杯热水。
    裴渡翻开自己常看的书,笔迹还在。
    幻觉不会这么详细。
    中午。
    放在以前,裴渡生了病,一整天都会在床上昏睡过去,像前几天那样。
    但现在白璃霸占了他的床,他饿了,要去做饭。
    一上午两人没什么交流。
    白璃沉迷元宝消消乐,回过神之后,发现裴渡竟然一点也不生气,还去做饭。
    裴渡,做饭?
    白璃瞪瞪眼睛,到厨房外面暗中观察。
    几分钟后饭好了,两人面前各自摆了一碗面条。
    白璃轻轻一嗅,瘪嘴:裴渡,不好吃。
    说是面条就只有面条,没有菜没有调料,清汤寡水。
    裴渡不理她。
    吃人嘴短,白璃噘起嘴:不好吃,我带你出去吃。
    裴渡把自己的面吃完。
    他看起来终于比早上更有气色了,淡淡道:你出去吃。
    白璃:我带你吃好吃的。
    裴渡:不用。
    白璃收回自己觉得他是好人的想法。
    他们以前经常会打架,但裴渡从来不会把她当空气。
    她满脸写着不开心,好像被欺负的是她,一脸委屈,看着面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裴渡听见她的声音:裴渡,蠢蛋,讨厌鬼。
    裴渡麻木的情绪终于有了点波动。
    他不知道这个小祖宗是从哪儿来的,来他这里干什么,但这一刻,竟然被气到想笑。
    他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发出一声轻嗤。
    白璃像是抓到他什么把柄,忿忿地抬起头:!
    裴渡:
    身体恢复了力气,裴渡看她不愿意吃面,又不出去,认命地去翻了冰箱,找出一盒午餐肉开了,拿给她:吃吧。
    白璃总算愿意把饭吃光。
    裴渡看了眼干干净净的碗底,心想她好歹还有个优点,不浪费粮食。
    白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目送他端碗进了厨房,把东西放进洗碗机,探着脑袋瞧。
    你不去上学吗?
    裴渡没回答,问她:怎么进来的?
    门开着就进来了。
    裴渡:骗子。
    白璃恼羞成怒:你才骗子。
    裴渡再次扯了扯嘴角,没扯动,淡淡道:你走吧。
    白璃伸出手:保安叔叔让你给我门禁卡。
    裴渡:听听这话的逻辑。
    白璃见他不出声,把另一只手也伸出去,仰起小脸看着他,活像一只讨东西的小动物:给我给我。
    眼眸水亮剔透,可爱极了,谁知道心里撺着什么坏。
    裴渡心底拒绝,问她:来这里干什么。
    蹭饭。白璃眨眨眼,理直气壮地说,吃不起饭了。
    吃不起饭了还嫌弃,怎么被养大的。
    裴渡没信她的托词,也没给她卡,下午他待在书房,还没到三点,外面忽然传来气冲冲的一声关门。
    气走了。
    整栋房子安静下来,床没人霸占了,饭没人抢了,裴渡倚坐在书桌前,眼神放空片刻,忽然觉得房间里安静的过头,死气沉沉。
    白璃背着书包气呼呼地出去。
    离放学还有几个小时,她不想回学校了,给李伯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李伯接她回去,惊奇她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早。
    白璃:就是有点无聊。
    原来是厌学了。
    李伯觉得没问题:不想去学校,小姐就在家里休息休息。
    白璃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卸下鼓鼓囊囊的书包,把小团从里面放出来。
    小团一落地,先扫描录入了一下陌生的卧室环境,然后开始围着她转。
    白璃今天本来想把小团拿去吵裴渡,但他有点气人,她竟然把这件事忘了。
    想到这里,白璃问它:小团,三千里是不是快不行了?
    小团捕捉到三千里三个字,头顶的灯忽然开始闪红光,同时发出嘀嘀嘀的警告声:三千里,病史未清除,请迅速就医,请迅速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