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谢志刚还和安晓辉商量过,他们俩亲自去厂子里看一看,到时候分头行动,最好能问出点真材实料来,可没想到还是发生意外。
    谢志刚硬着头皮说:“范主任,我和安总我们俩想着去面粉厂里转一转,看一看,你看能给我们安排一下,我们就不劳烦范主任了。”
    周鑫鸿也跟帮腔:“范主任,谢总他们就是想看看面粉厂的具体情况,这样吧,正好没什么事,我陪他们走一遭,你就不要过去了。”
    “周县长,我对那边更熟……”范业泉说。
    周鑫鸿直接摆手:“就这么定了,这事回头我给宋县长说一声,不过面粉厂那边还是需要范主任给打个招呼。”
    这番话夹枪带棒,范业泉还想着表现一番,看着周领导确实没打算让他跟着,也就放弃了心里的某些想法。
    他给面粉厂那边的厂长杨庆昌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有县里的领导要过去看看,让他接待到时候好好接待。
    周鑫鸿跟着谢志刚和安晓辉坐上谢志刚的配车GL8,直接往东云面粉厂跑了过去。
    东云本就是个不大的小县城,拐几个弯就到了面粉厂大门口,紧邻着省道边上,交通倒是挺方便。
    且说周鑫鸿带着谢志刚和安晓辉二人走了以后,范业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愁的不行,他想着有什么办法和周鑫鸿的关系能更近一点。
    县国资委属于财政部监管,所以范业泉这个主人只是个科级干部,但是之前县财政都是宋明晨一手主抓钱袋子的,宋明晨那个阶段对周鑫鸿的看法还不是和现在一样,他对周鑫鸿夺了自己的一个部署之中很重要的位子是很恼火的,是以下边和宋明晨一系的人对周鑫鸿也不是很友好,自然这个范业泉也是其中的一位。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整个事情出现了翻转,瞎子现在都能感觉得出来宋县长和周鑫鸿好的不能说穿一条裤子,也差不离了。
    私下里曾有人多次看到宋周二人一块去赴约或者吃饭一类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顶部的关系说修复就修复了,可底下的人对顶部之人的关系修复就没那么简单了,范业泉想着找各种机会好好表现自己,最起码消除周鑫鸿对自己的不利看法。
    本来今天他想亲自下阵给几个人当向导,但是事还是没办成。
    不过范业泉也不气馁,他在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东云面粉厂的厂长杨庆昌已经在厂门口等着了,另外有几个人年龄偏大的人正在紧急打扫卫生。
    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了,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杨庆昌看着他们‘慢吞吞’的动作,心里先急火了:“都他妈快点给我打扫干净了,要是等会儿惹得领导不满意,回头我有你们好果子吃。”
    杨庆昌是东云面粉厂的土霸王,他自打干上了这个面粉厂的厂长之后,又是小十年过去了,他在厂里经营的关系盘根错节,着实让人头疼。
    但也有一点,杨庆昌在东云面粉厂很威风,那些打扫卫生的一听他一顿骂,手上的动作明显快了几分。
    卫生还没打扫完,杨庆昌心里肯定是希望对方晚来一会儿,可是还是失算了,十分钟都不到,他就看到一辆别克GL8停在了厂门口。
    车牌是东云当地的。
    心里想着这是谁啊?
    接着他就看到东云的官面红人周鑫鸿从车里下来了,跟着又有东云工业园区的红人谢志刚谢总也下来了,最后一个看着面孔陌生。
    “哎呦,周领导,怎么是您过来啊,范主任他也不给我说清楚,要是早知道是您过来,我说什么也得……”杨庆昌声调抑扬顿挫,听着还挺好听。
    周鑫鸿就截断了他的话:“你要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我说今天怎么喜鹊盈门,却是有贵客登门啊,周县长,谢总,快快先随我去办公室里暖和暖和。”杨庆昌声音的转移了话题。
    周鑫鸿轻轻的摇头不语。
    他看着正在卖力的打扫卫生的员工:“杨厂长,你们这是搞什么?这个点了才搞卫生?”
    “哎呀,一言难尽!”杨庆昌脸憋得发青,万万没想到周鑫鸿一点面子都不给,把这事都给点了出来。
    是个瞎子他也该明白为什么这个点打扫卫生啊,还不就是为了迎接你们才做面子工程。
    谢志刚看着那几个打扫卫生的人,又透过大门看看面粉厂里边。
    说实话,虽然是个几十年的老工厂了,可是从建筑上真的看不出来这是个几十年的老厂子,尤其厂里那一栋五层高的办公楼,明堂的落地玻璃,一看就是盖起来没几年的时间。
    “这么有钱搞建设,还能把县财政给拖垮了?”谢志刚摇头不语。
    都不用费脑子,看看焕然一新的厂区建筑就知道这些钱都花到那里去了。
    “情况很不乐观啊。”安晓辉凑到谢志刚身边,说。
    谢志刚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人是坚决不能要了,已经腐朽到骨子里去了,这些员工也都迟暮了,根本不适合咱们接下来的家产增产,再看看里边的情况。”
    单单眼前看到的这些就让他们俩对接盘东云面粉厂有着不小的抵触,也不知道老板如果看到眼前这一幕会怎么想。
    周鑫鸿一直皱着眉头,眉宇间蹙到一块就没有舒展开过:“杨厂长,你带我们一块到处看看吧。”
    “好嘞,周县长您请。”杨庆昌这个看着五十左右,但已经秃顶了的中年老男人油滑的很,也很会来事,对周鑫鸿百般客套。
    从南门进来一直往里走,整个面粉厂的厂区是很大的,安晓辉在心里估摸了一个数,往北走200米左右才差不多倒头,再往西走150米左右,这差不多就是个四方的工厂,整体面积在30000平米以上,单单这个地价就便宜不了啊。
    更不要说地面上看着基本八成新的建筑。
    好家伙,这是把整个厂区都给收拾了一遍,这得是多大的一笔花销啊,特么的到底是谁批准的这个改造方案?真的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那宋明晨为什么还叫苦几个县属国企工厂拖垮了县财政,就眼前这个情况,要说拖不跨才真觉得有猫腻。
    再往前走,那边就几个大储粮罐,杨庆昌说:“周县长,这就是咱们厂里没到麦季收麦子储存粮食的粮罐,多了不敢说,当初是按照整个东云的耕地面积规模设计的……”
    谢志刚心里都开始哆嗦了,就这么大个规模的面粉厂,竟然还会亏损,还给员工发不了全工资,就连员工的基本养老保障都保证不了,钱都去了哪儿?
    他们顺着厂区里的双向车道继续往前走,有车辆正不断的从粮罐下边接了粮食就往车间那边跑,来来回回基本没看到闲着的运输车。
    “杨厂长,你们厂里现在有这么多订单?”周鑫鸿指指基本不停的运输车,他很怀疑。
    要是这样,怎么还弄出个亏损来。
    下一刻就看到杨庆昌满脸的无奈:“哎!周县长,不瞒您说,现在进口粮食的价格比咱们从老百姓手里收上来的粮食价格还要便宜很多,我们东云面粉厂的规模始终是个硬伤,产能小,从成本控制上比一些大型面粉厂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不过我们也有我们本身的优势,东云面粉厂基本满足了东云所有乡镇老百姓的日常需求,还能有富足供应市里的面粉需求……”
    “麻痹,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安晓辉心里都骂开了。
    才看出来这个谢了顶的老男人的脸皮是真厚。
    他直接是自愧不如!
    “咱们再走走吧。”周鑫鸿直接不想听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最简单的角度来判断就没真话,这样的人怎么就在厂长的位子上一干十几年。
    “水够深的啊。”周鑫鸿心里想着。
    面粉厂的一角上还有一栋宿舍楼,不过和前边的办公楼相比较,这栋宿舍楼和整个厂区对比都显得格格不入。
    老旧的红砖墙面,铁框架的窗户,纯粹的普通玻璃,什么保温层,防水层,基本看不到。
    倒是墙面上糊了一条一条的黑色污迹,那是沥青浇灌墙面裂缝,防水的。
    “这是干什么的?”周鑫鸿都看到有人拿着暖瓶,衣服,被褥往里走了,可他还是明知顾问。
    杨庆昌气的都要跳脚了,刚刚吩咐了厂区里的人别乱跑,吩咐了车间里的人好好干活,愣是给忘记了宿舍区这边没提前安排交代一下了。
    他心里犯嘀咕,可别碰上不长眼的乱说话,特码的,要真是碰上这种人,他当面就给记住模样,事后一定狠狠的让他知道这个东云面粉厂里究竟谁是老大。
    “周县长,这是我们面粉厂的宿舍,领导您也看到了,财政吃紧,我们的员工宿舍一直都保持着上世纪的原汁原味,说心里话,我也想给员工改善一下住宿环境啊,可是……”杨庆昌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搓动:“范主任都给说了,县里的财政也不宽裕啊,厂子里也没多少钱了,我得先保证员工发工资,再苦再累不能让员工作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