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约莫猜到王荏佳的打算。
    王荏佳想让她打无准备之战。
    她大概以为自己读不懂剧本、读不懂人物, 或者干脆私下里不花时间去研究这场戏,所以昨天才说今天再对戏。然后她将剧本吃透,开演之后, 角色是什么样的情绪心理她清清楚楚,夏苗苗最多照着原版演,那她肯定赢。
    结果刚刚一对词,她就知道夏苗苗也是会演戏的,甚至对角色的理解比她好。
    她有了危机感。
    她更不能和夏苗苗排练了。
    她得让对方毫无准备的上台,并且在表演时扬长避短、影响对方的表现。
    夏苗苗面色平静,倒是不怕她。
    轮到两人上台。
    王荏佳应该拉扯着夏苗苗出场。
    结果因为没排练,涉及肢体接触甚至还要拉拽的场景就有些麻烦。先不说走位,要是力度控制不好,可能就摔了碰了。
    而且两人不熟,突然要伸手拽,就让人打心眼里抵触,王荏佳还挺怕夏苗苗故意摔一跤碰瓷。
    所以出场的时候,她的动作不太自然。
    夏苗苗倒是没什么顾虑,因为本来她就是被拉扯的一方,发现王荏佳的动作不到位,她掩饰地甩了下胳膊:“你不要碰我!”——很自然地把这个小细节掩盖过去。
    两人走到舞台正中,开始争吵。
    这段戏刚开始的时候,完全是方母处于上风。
    她觉得女儿不懂事、不理解父母的苦心,对女儿很失望。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你姐姐呢!”方母痛心疾首地大吼。
    方小雨愤恨地看着她,近乎咬牙切齿:“我为什么要像她!你就知道姐姐!那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去找她啊!”
    方母满眼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这么恶毒的话是从自己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她冲上去撕方小雨嘴巴:“你在说什么?!谁教你的!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恶毒的东西来!”
    两人在地上摔作一团,方小雨推开她,背靠着沙发哭泣:“我恶毒?你管过我吗?你是不是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
    方母呆住。
    方小雨看着她:“我一直在想,要是死的是我,你和爸爸会难过这么久吗?会不会觉得死得好,终于不用再看到这个不争气的孩子了!你们这么嫌弃我,我真的觉得自己不该活着!我不如她,我才应该死!”
    ……
    随着方小雨情绪的发泄和内心的暴露,方母发现自己对不起她,气势渐渐处于下风。
    戏演完后,夏苗苗和王荏佳脸上都是泪,两人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纸巾,一边擦,一边走到舞台中央,等待导师点评。
    现场有三位导师,都是拿过最佳演员奖的人。
    何萸,四十五岁,看起来还很年轻。她在二十岁时第一次加封影后,表演界的天才,会写剧本,会导戏,能轻易指出剧本和演技上的问题。
    褚诚,四十岁,长相帅气,一眼看过去像偶像剧男主。他第一部 戏就拿下最佳男主角,深受文艺片导演的喜爱,近年开始拍商业片,吸引了众多粉丝。
    张咏树,比褚诚大几岁,看起来却像两个辈分的人。他演过很多电视剧,家喻户晓的经典之作一只手数不过来。相比之下,他演的电影就成绩平平,大多是友情客串,最近几年才开始认真挑剧本。
    何萸刚才看表演看哭了,正在轻轻擦泪。夏苗苗和王荏佳面向观众,镜头扫过去,对准了她,她没有躲,大方地笑了笑。
    褚诚鼓着掌说:“非常精彩。”
    张咏树点头。
    何萸看了看他,见他不说话,又看向褚诚。
    褚诚对张咏树说:“张哥,你先。”
    大家都知道,张咏树和齐榕是亲姐弟,夏苗苗和王荏佳表演的是齐榕的作品,他的点评自然比别人的更受期待。
    张咏树被推出来,也不客气,问夏苗苗:“你今年多少岁?”
    “诶?”褚诚惊讶。
    何萸笑:“这个问题不好直接问女孩子的。”
    褚诚:“不过可以偷偷查百科。”
    何萸更乐了:“对。”
    张咏树认真对夏苗苗说:“我想说的是,如果当初齐导——大齐导看到你,可能会选你演方小雨。”
    由于齐也律已经闯出名气,大家提到齐榕时会称呼“大齐导”。
    张咏树这话,是很高的评价。
    而舒梓汐是人气小花,等节目一播出,夏苗苗肯定会被她的粉丝围攻。
    夏苗苗想到这个问题,笑着回答:“我发育比较晚,那个时候恐怕演不了。”
    她说的不是谎话。
    她是直到十五岁暑假才串个子。《离前别后》拍摄的时候,她只有十四岁,身材比同龄人矮小一截,是绝对演不了高中生的。
    王荏佳听到张咏树的话,知道他这一票是夏苗苗的了。她和褚诚交情不错,那一票应该是自己的。
    就看何萸的票会投给谁。
    还有现场观众。
    但她感觉刚刚的表演在观众那里应该不会呈现一面倒的趋势,应该是对半开,所以最后还是要看导师的投票结果。
    果然,张咏树投给了夏苗苗,褚诚投给了王荏佳,各自理由都很令人信服。
    何萸说:“苗苗表现得很好,荏佳前面部分也很好,但后面就没有很好地融入,这个角色觉得自己错了、对不起女儿,但你不觉得,所以我这票投给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