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色的花蕾上挂着薄霜,低调的暗香幽幽的散发,枝丫也修剪的归整。傅廿拿着这枝折梅,愣了须臾,还是插/.进桌上的瓷瓶,顺手往瓷瓶里倒了些水。
    早几日,傅廿就打算来恒昌宫看看,看看楚朝颐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不过恒昌宫实在是荒芜已久,前几日,遍地丛生的荒草树枝足够挡住进去的道路。
    直到昨天晚上,傅廿披荆斩棘把路给砍了出来。
    朱色的宫墙已经十分暗淡,上面爬满了绿色的植被,傅廿撬开主屋的门,借着天光,空中飘散的灰尘肉眼可见。
    家具陈设上的灰早就看不见物品本身的颜色。
    傅廿环顾了一圈,“……应当是太妃的房间。”
    向里走,傅廿发现都是一些妇人的首饰和摆件,唯一一个绣着名字的帕子,还是一个楚姓女名。整间屋子里几乎没有和楚朝颐相关的物品,傅廿悻悻的出去,从新关好了宫门。
    走到偏屋,傅廿通过门上刻字的痕迹,确认这儿应该是楚朝颐小时候起居的地方。
    柜子上还有几本书,傅廿走近翻开,发现都是一些基础的字帖,和一些插画典故。
    楚朝颐的屋子虽说也是年久失修,但屋内的一切都十分整齐,似乎是离开之前,特意收拾过的。
    走到床榻,傅廿摸了摸床头的暗柜。
    里面有很多纸团,
    傅廿展开其中一个,只见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时不时还洇墨,能看得出是初学写字。
    【不想喝药】
    继续打开,【明明没病,为什么还要喝药】
    【为什么要和父皇说我体弱多病,不能见人?】
    【又被关禁闭了,她说不让我见父皇是对我好,是爱我,是保护我……】【要给禁闭室凿点光。】
    【还好皇姐偷偷来探望,虽然因此又被关了几天……】【我很爱母妃……】
    看到最后一团,傅廿放下这些纸团,又伸手往更深的柜子里掏了掏。
    这一次,不看不知道,一看……傅廿条件反射的把脑袋向后缩了缩。
    是一个绣着楚朝颐名字的布娃娃。
    不同于常见玩偶,这个娃娃没有脸,身上还贴着符咒,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身上扎满了银针,看着就令人浑身不适。
    傅廿虽不信这些,但也知道,这是一种,常见的诅咒方式。
    看着上面工工整整绣着楚朝颐的大名,绣工精致,明显是下了功夫,布料被老鼠咬得痕迹很多,可以证明年头已久。
    谁会对小时候的楚朝颐这般憎恨……
    傅廿反复看了看娃娃,刚想找其他线索,只见娃娃被咬断的“腿”里,调出来了一个满是污渍的纸团。
    展开,上面的字迹明显还是稚童时期楚朝颐的。
    【母妃是真的爱我,居然还扎了一个绣着我名字的娃娃!不过她为何不亲自告诉我,还是我偷偷翻出来的……她发了好大的脾气,可见我很喜欢这个娃娃,她又柔声哄着我烧掉,不能让别人看见。我才不烧,这是母妃第一次只给我绣东西,当然不会给别人看。】后面的字迹因为时间原因,已经斑驳不堪,看不清写的什么,但能看得出,当初楚朝颐写下这些的时候十分开心。
    这……
    傅廿一时间看着手里的贴满符咒和扎满银针的布娃娃,情绪复杂。
    这种娃娃是做什么的,楚朝颐肯定知道。
    傅廿暂时放下这个骇人的玩意儿,待会儿再处理。
    恒昌宫的北角落,傅廿终于发现了更多楚朝颐生活过的痕迹。
    屋底有一处小洞,可以透光,想到之前看楚朝颐写的字条,这儿应当就是他小时候被关禁闭的地方。
    是一个小小的杂物室。
    十分狭窄,里面黑洞洞,还算深。不过傅廿这种哪怕体积比常人小这么多,挤进去也十分勉强。估计只能堪堪容纳一个年幼孩童在里活动。
    就是从这么个杂物间里,傅廿掏出来了一个接一个的拨浪鼓、小沙包、干枯的竹蝴蝶、没有绣名字也没写字的正常布娃娃,甚至还有一只皇子才会穿的鞋子。
    再往里掏,傅廿听见许多老鼠四散奔逃,这才点了火石。
    一看,地上还有很多破损的空碗碟子,里面有黑黢黢的污垢,只能看出装过食物,还剩下了不少。
    第69章
    傅廿没去碰那些脏兮兮的碗碟,小心翼翼的退出了这间压抑的杂物室。
    把那些破旧的玩具画集全塞回去,关上咿咿呀呀的木门,傅廿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又在恒昌宫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后,傅廿才退了出来。
    太妃的时候楚朝颐尚且年幼,所以此地应当只有幼年时期生活的痕迹,再往后的几年,傅廿知道楚朝颐被踢皮球一样的被轮流收养,估计很难长期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更别提留下什么生活痕迹。
    关上恒昌宫的大门,往回走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不禁浮现方才那个写着大大的“死”字的娃娃。
    还有那间小且幽暗的禁闭室。
    回到承元殿,傅廿刚找出铁锨,准备把路上的冻雪稍微收拾一下,刚铲了几铲子,傅廿感觉到身侧的屋顶似乎多了些人的踪迹。
    他抬头,正好看见屋顶上挂着一个背影,穿着影卫的常服,明显是一脚踩空了,手死死地扒着屋顶的横梁,试图不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