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宁总是如此,从小到大,嘴硬心软。
    两人重新执起棋子,羿宁耐心的给他讲解下棋和破棋之法。
    越教越觉得,燕煊简直聪敏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任何步骤只要说上一遍,下一遍他便能举一反三,甚至将棋招用得更好。
    两人越下越胶着,甚至很快燕煊能捉住羿宁的纰漏,子子险棋,反将一军,虽然输得还是很多,但确实进步极快。
    “你真是第一次下?”羿宁起了兴致,他只有和掌门下棋时才有如此风云际会的感觉。
    “嗯,你教得好。”燕煊落下一子,堵住羿宁的退路,朝他笑了笑:“好师尊,该你了。”
    又胡说……小羿宁耳际微红,想道,如果这人不那么轻浮,或许他未来真是自己的夫君也说不准。
    燕煊很了解他,甚至有时能猜到羿宁会落子何处,然后稳中求进,险中求胜。
    就像他们二人天生便是如此默契。
    棋逢对手,便是如此了。
    “以后的我,是什么样的?”羿宁忽然问道,眼睛已然盯着棋盘,仿佛刚刚只是随口一问,手指却不自觉的捏紧了棋子。
    燕煊不着痕迹地掠过他的指尖,随意道:“和现在一样。”
    羿宁抿了抿唇,低声道:“怎么会和现在一样。”语气似有不满。
    能让燕煊这样的人喜欢,未来的他应该很开朗风趣才是。
    就如同牧子朗或是许乐安那样,每日嘻嘻哈哈,活泼爱闹,一眼便招人喜爱。
    而不是,如此冷硬的自己。
    燕煊抬眼看他,复又垂下眸子去看桌上的棋盘,状似不经意道:“为何不可?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闻言,羿宁却不再说话了。
    现在很不好。他不会说讨巧话,性子无聊透顶。上次许乐安说起上山前家乡的事情,说起重阳节登高采花,说起朋友们对酒玩飞花令。羿宁什么都不懂。
    次次休课时,总能看到他们几颗脑袋亲密地凑在一起,说笑打闹。
    他便远远的看着,或是修炼,或是习剑,都是沉默寡言的。
    那日,他偶尔路过,听到他们在对飞花令,随口接了一句。空气仿佛被凝滞住,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羿宁顿了顿,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淡淡地转身离开。
    其实他接的很好,在那之前,他已经暗自学过飞花令的玩法了。
    只是……有些时候,是他和这世间格格不入。
    所以他想知道,为什么燕煊会和未来的他在一起,难道未来的他会有很多朋友?
    能被人喜欢的他,一定和现在的他不一样吧。
    “过来。”燕煊见他接连下错棋子,便猜到他没心思下棋,拄着下巴看他,又道:“坐我旁边,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
    羿宁犹豫地看了看他,磨蹭好久,才终于起身走到他身旁,被燕煊一把拉着坐了下来。
    “说。”燕煊简单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被这样笃定的目光看着,羿宁突然像是有了勇气般,试探着问道:“你喜欢我哪里?”
    燕煊没想到他如此直接,看来小时候的羿宁还没那么要面子,轻轻失笑道:“哪都喜欢。”
    小羿宁半信半疑地盯着他,说道:“可我性格很没意思。”
    “不是没意思,是你太能忍。”
    “……我说话很不留情面。”
    “那不是很好,忠言逆耳利于行。”
    “而且我不知人间生活,更不懂什么情趣。”
    闻言,燕煊没忍住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你只需坐在那不动,便是情趣。”
    手掌宽大而温暖,将他心中的慌乱一点点熨帖抚平,羿宁眼睫微颤,几次三番想继续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哪有那么好。
    “到你嘴里,我没有缺点了。”良久,羿宁才小声嘟哝道。
    燕煊伸手拨弄他发红的耳尖,被一巴掌拍开来,低声道:“怎么没有缺点,比如,要是能更乖一点就好了。”
    羿宁瞪他一眼,说道:“我性格就是如此,你可以去找乖巧的。”
    唔,说错话,炸毛了。
    “我不去,去了某些人背着我偷偷哭。”
    羿宁听完,面无表情地又拔出木剑来捅了他一剑。
    他才不会哭,他从记事起就不哭了。
    燕煊接住他的剑,把他拉到怀里又抱了抱,满足地喟叹一声,说道:“行了,我也该回去了。”
    被他抱在怀里,羿宁不敢抬头,只露出红彤彤的白皙耳尖,听到他的话,身子微微僵住了。半晌,才闷闷道:“要回未来吗?”
    “嗯,还有事要做。”燕煊没在幻境里找到任何和神药药方相似的东西,只能寄希望于羿宁那边。
    他说完,却察觉到怀里的小人没了声音。
    坏了,不会真哭了吧?
    燕煊松开他,仔细看了看,脸上干干净净的,没哭。
    他刚放心下来,就听羿宁极小声地说:“我最后问一件事。
    你真是我夫君吗?”
    燕煊面不改色地答:“是。”
    听到肯定的答案,羿宁好像松了口气般,又道:“那你为什么会同我结契,是因我法力高强,可以保护你,还是因我相貌过人,你喜欢这张脸?还是说……”
    刚刚不是说最后一件事么,燕煊有些想笑,却没有笑,而是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