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含停顿片刻,嗯了一声。
    徐冉又问:“那是回您自己家?”
    段含缓缓地摇了摇头。
    “……”
    徐冉这下是搞不懂了。
    不回老宅也不回自己家,那您到底回哪儿给个准话啊,知道您有钱人房子多,可总得给个地址吧?不然这大冷天的搁在这路上不是浪费时间吗?
    想是这么想,但是问却是不敢这么问的。
    看在好不容易有个假期的份上,徐冉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对自己的衣食父母多一点耐心,“那您看看等下是想去哪儿?我看下地图规划个路线。”
    后车厢安静了几分钟。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回答,徐冉不知道,徐冉也不敢问。
    又过了一两分钟,段含忽然抬起头,缓缓地叹了口气,“哪儿都不去。你就近找个酒店吧,开个房。”
    瞧您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潜规则我呢。
    呸呸呸。
    我可是正经的开车小妹,不是钱就可以打动的开车小妹!
    徐冉赶紧让自己大脑刹车,同时打开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酒店以及各种渠道的订房优惠券,一边翻一边熟练地说,“段总您看您是想住维纳斯还是格林豪泰呢?最近的就这两家了、哦不对,还有一家川泽新云酒店,好像是主打日式的风格,我看晒图好像挺不错的,还有露天阳台和游泳池,不过这个天游泳不会冻着吗?段总您看看是要标准间还是大床房?单人间有一百的优惠券但是好像房间比较窄,大床房只有七十的券,而且贵了整整两倍的价格……但是好像环境不错,我回头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优惠券。您看看比较中意哪个呢?”
    说着,她把手机屏幕背朝自己,朝车后的段含递了过去。
    段含缓缓地说:“我要总统套房。”
    徐冉:“……”
    徐冉:“好的明白。”
    啊,这该死的、万恶的有钱人!
    小司机也许是被打击了自信心,终于安静了两三秒。
    段含揉了揉太阳穴,困意和头痛像是海潮一般交替席卷而来,刚打了十几秒的瞌睡,车轮路过减速带时颠簸一下,醉酒带来的偏头痛立刻接踵而至蜂拥而上,像是把坏掉的老风琴,吱呀吱呀地在大脑中发出破碎的声响。
    一个瞌睡虫,一个偏头疼,你方作罢我登场,把好好的一个人当成了戏台子,唱得玩得不亦乐乎。
    喝了十几杯的威士忌朗姆酒还掺了半杯深水炸弹,再被冷风一吹,段含已经完全不记得今晚的自己做过了什么。
    身边的手机叮咚叮咚地响着,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他昏昏沉沉地靠在车窗上,一心念叨地是脚下的车到底何时才能停。
    他头疼,想困觉。
    段含的手机没有调静音,这一路上徐冉右耳听着车载音乐里缓缓流淌的曲子,左耳徘徊着微信特有的叮咚叮咚提示音。
    一道接着一道,像是不得到回答誓不罢休。
    徐冉借着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个角度刚刚好能看到段含的手机屏幕,一条一条的长文字消息蹦出,堆在锁屏页面上,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饶是徐冉都有些不忍心了。
    等小段先生清醒一点之后,她再提醒一下回信息好了。
    毕竟世界上还是有不少迷糊蛋的,万一偏偏小段先生就抽中了呢?
    然后到了酒店,徐冉忙着办理入驻,瞬间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世界上果然有很多迷糊蛋。
    至少这点徐冉没说错。
    ·
    江淼醒来的时候,小姨正坐在他的床头、在他脸上摆弄着什么。
    “小姨……”
    他睁开一条缝,刚说了两个字,就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不像话。
    “醒了?”小姨挑了挑眉,还是帮他把退烧贴给贴好,一边贴一边取笑,“昨天不是去接我的吗?怎么看样子你比我喝得还多。”
    一说到这个,江淼还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段含离开后不久,小姨和她的新晋男友就找了过来——侄女头也不回地奔进酒吧里,一去就是十几二十分钟,她这个做长辈的怎么可能不担心?
    谁料还没进去,在门口和侄女撞了个满怀。
    回来后小侄女就一直魂不守舍地捧着手机,他们大人不敢问也不敢说,等到凌晨两点时,陈龙玉睡醒起来上厕所,路过二楼时看见江淼房门缝里还有光,就敲了敲门。
    没人应。
    进去后才发现,江淼捧着手机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到早上的时候,就隐隐发起了低烧。
    “怎么出去一趟,我跟铁打似的,你倒林黛玉了?”陈龙玉埋怨道,“你下回这样,我们还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去?”
    江淼知道她是好意,“我就是被风吹凉了,捂一捂就好。”
    说着他坐起来,拿起桌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凉的。
    顺便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江淼喝水的动作一顿,片刻后他关掉屏幕,若无其事般地把杯子放回了桌面上。
    陈龙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再一联系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立马就琢磨出个味儿来了,“淼淼,你跟我老实交代。”
    她坐在床边上,忽然变得十分严肃,“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帅哥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