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宣燎挑眉,略显意外:“真戒了啊?”
    时濛没搭理。
    傅宣燎弯腰从盒子里掏出一根烟,在时濛面前晃了晃:“不馋吗?”
    时濛拍开他的手,等他坐回床边,以为他又要拿烟逗自己,不耐烦地抬脚便踹。
    傅宣燎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轻松捉住他细瘦的脚踝,放在自己腿上:“别闹,让我上个药,不然明天没脸见爹妈。”
    躺着的时濛眨了眨眼睛:“伯父伯母要回来了?”
    “怎么,怕了啊?”发泄完的傅宣燎心情不错,开玩笑说,“怕不怕我跟他们告状,说你总是咬我?”
    腿被压着抽不出,时濛放弃挣扎,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这晚依旧是傅宣燎先睡着。
    待到四周寂静无声,时濛悄悄翻过身来,与傅宣燎面对面。
    睡着的傅宣燎像只被撸顺毛的大猫,呼吸都浅浅的,和以前一样。
    时濛忍不住抬手,指腹拂过他嘴角新鲜的伤口时,眼中随之流露出茫然,像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舍得让他受伤。
    是啊,舍不得,所以认错人那么残忍的事,更不能让他知道。
    和所有同龄人一样,少年时代的时濛也曾渴望拥有某种不平凡的能力。
    相比别人想要的飞檐走壁、力大无穷,或者预知未来、长生不老,他的愿望显得有些没用和多余——他想拥有造梦的能力。
    这个愿望如今已然实现,时濛通过沉默和谎言,成功地为傅宣燎重塑一场梦境,让那段往事变成他最想看到的样子。
    轻轻呼出一口气,时濛把掌心虚虚贴在傅宣燎的额上,施下一道魔法。
    而做梦的人并不在意的事实真相,造梦的人记得就好。
    第15章
    为了去机场接父母,次日傅宣燎起了个大早。
    时濛听到动静醒来,揉着眼睛问:“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傅宣燎笑了声:“你以什么身份去?儿媳啊?”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时濛顿时清醒,冷着脸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傅宣燎。
    换衣服的时候傅宣燎回味了下,也觉得刚才的话有点刺。想着还要帮高乐成约人,他对着镜子叹了口气,从衣帽间回到卧室,长腿一跨直接上了床,胳膊撑在两边整个人压在时濛身上。
    被喷薄在面颊和颈间的热气弄得不自在,时濛没办法地偏过头与他对视。
    非工作日,傅宣燎穿了身简单的休闲装,头发也没用发胶定型,看起来少了几分成熟稳重,多出成倍的青春朝气。
    恍惚间时濛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身穿校服的少年,将要出口的生硬话语也软了下来:“你……干什么?”
    “看看你,不行么?”傅宣燎扬眉,“顺便问问你下周有没有空。”
    去机场的路上,傅宣燎在电话里告诉高乐成事情办妥了。
    高乐成吹捧道:“老傅可以啊!我还以为成不了呢。”
    傅宣燎冷笑:“都出卖色相了,不成的话未免太丢人。”
    “可别这么妄自菲薄,我们傅总除了颜值,旁的能力也拿得出手,不然怎么把时少哄得晕头转向。”
    越听越不对味,傅宣燎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古时候魅惑君王的红颜祸水,气闷之下换话题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三那年的平安夜,我干什么去了?”
    高乐成沉思片刻:“嘶,这么久远的事……我就记得那天晚上咱俩一块儿喝了酒,喝完你说要去学校一趟,我当时劝你别去,外面下雪呢,你非要去。”
    “后来呢?”
    “后来我就回家了啊,咱俩没在一个学校也不同路。再后来就是第二天,你乐得跟个傻子似的,说礼物送出去了。”
    “……”傅宣燎被这段形容冒犯到,“谁傻?”
    “哈哈哈开玩笑呢,我的意思是第二天你特别高兴,电话里声音都乐颠颠的。”
    傅宣燎无语,看见送出去的礼物被心上人戴在手腕上,能不高兴吗?
    可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好像遗漏了什么。死活想不起来,傅宣燎只好继续求助:“那前一天晚上,我没再联系你?”
    “没有啊。”高乐成说,“你个见色忘义的,肯定跟人快活去了,哪还记得我这个患难兄弟?”
    挂掉电话,傅宣燎松了长长一口气。
    是了,事情就是这样——时沐去拿礼物时碰到酒醉的他,并把他带回了家,喂他喝汤,两人还躺在一张床上拆了礼物,说了许多话。
    那样温柔的动作、舒适的相处,怎么会是时濛?若真是时濛,那只手表后来怎么会出现在时沐手腕上?
    毕竟没有人不知道,占有和毁灭是根植在时濛骨血里的天性,一旦落入他手中,他就不可能容许那块旧手表物归原主。
    四年前,傅宣燎曾亲眼见识、亲身体会过时濛得不到就毁掉的疯狂。
    思及那夜的狂风暴雨,和数十双明晃晃的视线,傅宣燎在遍体生寒中扯开嘴角,似在嘲笑自己竟在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又像在庆幸自己能在如此极端的控制之下苟延残喘至今,实属不易。
    融雪天路滑,紧赶慢赶到底第一时间接到了归国的父母。
    傅启明还是老样子,见面先板着脸问公司的经营情况,父子俩聊了半路,由于对某个项目的策略不同险些吵起来,蒋蓉才柔声细语地插嘴:“好了好了,刚回来先休息一下,等吃过饭你俩再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