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永乐侯?”
    竟然是他?!
    曲瓷面有惊色,还未说话,画眉已经嚷开了:“这俩人,一个是盛京出了名的草包,一个是盛京出了名的纨绔,让他们调查这事,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
    话说到一半,画眉这才反应过来,妄议圣上是大罪,又立刻噤了声。
    曲瓷亦是面有愁色。
    虽然画眉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大不敬,但却说得是事实。
    永乐侯此人,是盛京有名的顽劣,身上劣迹斑斑,弹劾他的奏章,都快把御案压断了。
    但因淑娴皇贵妃生前极疼这个弟弟,兼之此人满舌生花,极擅讨巧卖乖,是以次次都能全身而退,一帮御史将他恨的牙痒痒,却偏生奈何不了他。
    他是晏蓉的舅舅,让他参与调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
    曲瓷有些不放心,看向孟昙:“永乐侯和沈白之间,可有过节?”
    “过节倒是没有。”
    曲瓷正要松一口气时,又听孟昙迟疑道:“不过公子最近奉旨,正在查金滩矿难一事。”
    一月前,陆沈白他们还未回盛京时,金滩发生矿难,有四十五名矿工罹难,朝廷给罹难矿工家属,发了一批抚恤银,便将此事了了。
    可谁想到,十天前,有罹难矿工家属敲了登闻鼓,并揭开了一桩丑闻——
    金滩矿难上报殒命矿工有四十五人,实则却有一百零八名,不但如此,朝廷发的抚恤银,罹难矿工家属一个铜板都没收到,反倒还因此事,被官府蛮横驱赶。
    圣上听闻此事大怒,当即命人彻查此事,因这中间牵扯到矿税等事,奉旨查办此事的人中,亦有陆沈白。
    曲瓷心下有了个不好的猜想:“负责督办勘采的矿使是永乐侯?”
    “是,”说到这个,孟昙顿时气愤不已:“这次矿难,十有八九跟永乐侯脱不了关系,当时我陪公子去查的时候,永乐侯私下就曾贿赂过公子……”
    “但沈白拒绝了。”曲瓷接了孟昙的话。
    某种程度上,陆沈白和曲砚很像。
    曲砚这人是刚正死板,而陆沈白却是清正不阿。
    凡事,他不插手便罢,一旦插手,必是不管不顾要查出真相的。
    可偏生他这次撞上了永乐侯。
    永乐侯此人,是出了名的卑劣记仇,沈白既然拒绝了他,那么这次,他绝对会公报私仇,想尽办法冤死沈白,好掩盖自己的罪行。
    不行!她得先去找——
    蓦的,画眉突然嚷道:“夫人,你看!”
    曲瓷回过神,顺着画眉指向的方向看过去,眉心顿时拧成一团。
    不远处街上,一堆带刀衙役,正朝陆家过来。
    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庆怀暗骂了一声,立刻道:“阿瓷,你先进去,这里我来应付。”
    曲瓷还没答话,画眉一脸惶恐,已经拉着曲瓷,便要进府了。
    只是刚转身,远远的,来人便已高呼道:“陆夫人!”
    画眉身子瞬间绷紧,慌张扭头,就见那群人已经过来了。
    领头的是个刀疤脸,他叫住曲瓷后,又立刻向庆怀问好:“真巧,小侯爷也在呢!”
    “既然知道小爷在,还不赶紧识趣的滚!”
    “滚滚滚!小的办了差事立刻就滚!”那人腆着脸笑,又扭头,看向曲瓷:“陆夫人,侯爷奉旨调查九公主遇害一事,你也是嫌烦之一,跟兄弟们走一趟吧。”
    说着,便示意手下去抓人。
    “谁敢!”
    孟昙一脸杀气挡在曲瓷面前,手中的昙花镖已经祭了出来,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冲上来的衙役,连曲瓷衣角都没碰到,便被人一脚踹了下来。
    刀疤脸被自己手下砸的后退数步,脸色顿时变了:“小侯爷,我们侯爷可是奉皇命办事,你……”
    话未说完,刀疤脸便突然惨叫起来——因为庆怀,捏住了他指向自己的手。
    在他的惨叫声中,庆怀森寒一笑:“侯爷?!我庆家封侯,乃是祖祖辈辈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功勋,他一个靠皇贵妃封侯的蝼蚁,安敢在我面前嚣张!”
    那人疼的嗷嗷叫,再不敢嚣张了,不停求饶:“小小小人错了,求求小侯爷饶命,饶命啊!”
    “饶命?!刚才小爷好好说的时候,你怎么不听,现在知道怕了?嗯?”庆怀说着,手上加了一分力道,那人顿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似的惨叫。
    曲瓷看不下去了,将画眉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上前道:“庆怀,住手!”
    “哦,”庆怀这才不情愿松了手,走到曲瓷身边,冷声道:“要不是看在阿瓷的份上,小爷我今天非扒你们的皮,还不给我滚!”
    刀疤脸扶着自己折了的指头,灰溜溜刚过转身,又突然被叫住:“等等。”
    “您您您还有什么吩咐?”刀疤脸两股战战转身。
    曲瓷从台阶上下来:“我跟你们走。”
    此言一出,所有人哗然。
    “夫人!!!”
    “阿瓷!!!”
    庆怀立刻拦住曲瓷:“阿瓷,永乐侯现在找你,定然没安小心,你不能去。”
    “我知道,但我当日见过九公主,于情于理,我都得去。”
    孟昙和画眉见劝不住曲瓷,也急急从台阶上跑下来:“夫人,我们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