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坐在高高的骆驼背上,红尘万丈,看着满城烟火,每个人都活的那么真实。
    她照例放了一百只河灯,诚心为亡母祈福。亡母就是因生她难产,过了几日便去了。当她亲身经历了母亲受过的苦,更加珍惜现在。
    禁欲了一年,朱瞻基的手渐渐不老实起来,胡善祥身子一僵,本能的推开他。
    “你说梦话,我都听见了,你放心,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们再要第二个。在这之前——”朱瞻基打开一个小匣子,里头整整齐齐摆着羊肠和鱼鳔做的小雨伞,“这是我们夫妻的小秘密,谁都管不到我们床上去。”
    他好爱她。
    她攀着他的肩头,入目繁星都不及他眼神明亮,他是美酒,喝他一口,就忘掉忧愁,令她沉沦其中。
    她觉得自己堕落了,有种莫名的负罪感。朱瞻基对她越好,她就越沉沦,越堕落,离自己的本心越来越远。
    她喜欢朱瞻基、喜欢女儿,但她也真的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又不得不装着喜欢的样子。
    她觉得端敬宫有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她,还越收越紧了。
    一晌贪欢,朱瞻基沉沉睡去,胡善祥没有睡意,她用指腹轻轻的抚摸他的面庞,“我不想要第二个孩子,我不喜欢紫禁城,我不喜欢你我的婚姻,我只是喜欢你,我好矛盾啊。”
    她只在他睡着的时候才敢说出心里话。
    第90章 二胎   转眼三年过去,到了永乐二十一年……
    转眼三年过去,到了永乐二十一年。
    星儿三岁了,健康活泼,之前担心她年纪小,受不住福,没有正式册封,过了三岁生日,永乐帝便迫不及待的册封她为顺德郡主。
    永乐帝又老了,常年征战,身上多有伤病,积年累月,今春病了几场,北方鞑靼首领阿鲁台乘机犯边,虽群臣劝阻,永乐帝拖着衰老和伤病缠身的身体,坚决宣布亲征。
    三年前,“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太子朱高炽也迁到了紫禁城,大明正式迁都完毕,万象更新,永乐帝又派了郑和太监下西洋,沿路宣布大明迁都到了北京,要万国来朝,以示正统,大明生机勃勃,步入盛世。
    但是在两年前的一个雷雨夜里,紫禁城遭遇雷击,奉先殿、谨身殿、华盖殿这三大殿全部焚毁,差点连祖宗的牌位都没抢救回来。
    许多南边的大臣们不适应北方的气候和生活,纷纷以天谴为由,劝永乐帝再把都城迁回南京去。
    没有什么能够动摇永乐帝的天子守国门的决心,砍头的砍头,打板子的打板子,用强硬手段压住了群臣动摇的心,坚决以北京为都城。
    迁都费用巨大,如今,奉先殿,谨身殿,华盖殿还是一片废墟,没钱重修。鞑靼首领阿鲁台今年又在边关作乱,大明可谓是内忧外患。
    面对诸多怀疑动摇的目光的,永乐帝毅然决定亲征,天子守国门,可不是说说而已。
    在出发之前,永乐帝册封了最疼爱的重孙女为顺德郡主,就像了了一桩心事——他晓得自己的年纪和身体,这次亲征,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凯旋而归、甚至活着回来,他第一次不确定。
    册封仪式过后,永乐帝和朱瞻基密谈,“……朕老了,这次北伐,能不能回来,朕也不知道。在走之前,朕册封了顺德郡主,希望不要留下遗憾。”
    朱瞻基眼眶一红,皇爷爷对他最好,连他的女儿都考虑周到,“皇爷爷一定能一击必胜,凯旋归来,您一点都不老。”
    永乐帝摇头,他最近腰痛,不能久站,遂坐在椅子上,“英雄暮年,谁都打不过时间,得认——倒是你们小夫妻,年纪轻轻,一个二十七岁,一个二十四岁,怎么三年了,还没生下第二个孩子?”
    永乐帝这三年一直盼着他们的好消息,原本他还能再等等的,可是现在大明风雨摇摆,风烛残年的他不知道能活多久,最最心疼的大孙子还迟迟没有子嗣,现在他还可以保护大孙子的储君之位,如果将来他走了……
    一个没有子嗣的储君是坐不稳的,必定被群狼环视,鼓动其他孙子争储位,以图从龙之功,一步登天。到时候天家自相残杀,祸起萧墙,刚刚崛起的大明会落入何地?
    永乐帝怕是死不瞑目。
    故,永乐帝在出征之前,给朱瞻基敲响了警钟。
    子嗣之事,刻不容缓,不能再拖了。
    因为这三年来,胡善祥始终不肯要二胎,我们一直暗中用鱼鳔羊肠避孕。
    当然,这话朱瞻基绝对不敢实说。在多子多福的主流传统观念下,避孕是有违天和的事情,穷人家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生,明知养不活都要生,何况是最有权势的皇家。
    身为女儿,首要的责任就是生孩子、生儿子,何况是家里的确有皇位要继承的天家呢?
    如果被人知道胡善祥拒绝再生育二胎,这是严重失职,她轻则被训斥,重则废掉太孙妃位、休弃都有可能。
    无论胡善祥如何节俭,省钱充军费、如何约束娘家、如何宽厚待人、品德出众,无论民间还是朝野都名声颇佳,统统没用。
    生出嫡子才是衡量她价值最重要的标准,有着“一票否决权”。
    面对永乐帝催生二胎的压力,朱瞻基和往常一样,把问题揽在自己身上,“皇爷爷放心,孙儿一定好好努力,尽快传来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