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梁君连眼神都没有变,好像看着一张擦屁股纸,一钱不值。
    梁君把银票和符牌都贴身收好,将刮下来的胡茬,还有梳子梳齿上的断发都清理干净,放在一方手帕上小心翼翼包好,喃喃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殿下可还记得自己的母亲……”
    朱瞻壑并不把自己当外人,醒来就骑马在草场逮兔子、捉蛐蛐、要元宝把兔子送到厨房剥洗烹制,中午和皇太孙一起享用,再提着蛐蛐笼子“骚扰”朱瞻基。
    “哥,我们玩斗蛐蛐,我捉了几只‘菩提头’大蛐蛐,一看就很能打,你先挑两只。我记得你小时候可会玩蛐蛐了,把我的压岁钱都赢了去。”
    朱瞻基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不得空,你和元宝玩去。”
    其实朱瞻基老远听见蛐蛐声就心动了,他喜欢斗虫,但夫子们都说“玩物丧志”,他自打十三岁封了皇太孙,就将一切娱乐活动都丢下了——只剩下看小说话本这种极其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小爱好。
    朱瞻壑怎么可能放过他?他提着蛐蛐笼子围着朱瞻基绕圈,“这里没有皇爷爷,也没有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夫子看着,你别装了,你就喜欢这个。小时候我不小心弄丢了你的‘金刚战士’,气得好几天都不理我。”
    唧唧!
    朱瞻基强迫自己不看蛐蛐,但是耳朵却没法堵住,他从群蛐的叫声听到了“唧唧”的叫声,此声如金石相击,清脆洪亮,不用看蛐蛐的长相,光听声音,朱瞻基就能判断出是一只琵琶翅、大头、牙长、腿健、尾巴尖若长矛的战斗蛐!
    我就看一眼,不斗蛐蛐。
    不行,玩物尚志。
    朱瞻基心中天/人交战。朱瞻壑就是喜欢看到大哥纠结挣扎的模样,越发放肆的逗他。
    朱瞻基:这个讨厌的家伙,打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隔壁值房,胡善祥听到动静,悄悄走到窗边,看到朱瞻基就像陷入了盘丝洞的唐僧,朱瞻壑就是蜘蛛精,吐出千丝万缕的蜘蛛丝,把唐僧缠了一道又一道,好享用唐僧肉。
    身为下属,要为上司解围。
    胡善祥借口送解暑的西瓜,端着盘子进来了,“请两位殿下先垫一垫,兔子还要再烤一会。”
    朱瞻基如释重负,过去吃瓜。
    朱瞻壑紧随其后,故意把蛐蛐笼放在朱瞻基手边,还切了一块瓜瓤喂蛐蛐。
    朱瞻基心痒难耐,胡善祥一把提起蛐蛐笼,把瓜瓤挑出来,“世子殿下,蛐蛐三分种,七分养。怎么能给蛐蛐喂西瓜,真是暴殄天物。”
    “哟?想不到胡女史还懂得养蛐蛐?”朱瞻壑玩味的看着她,“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还请赐教。”
    胡善祥说道:“我们山东的蛐蛐是有名气的,多少懂一些。夏天的蛐蛐要给它们喂养夜里荷叶上凝结的露水,驱除伏天的暑气,强健筋脉,营地后方有一个荷塘,殿下随微臣去收集荷叶露,我们要快一点,等到了中午,露水被蒸得一滴也没有了。”
    胡善祥就这样把朱瞻壑支出去,还朱瞻基一片清净之地。
    刚才聒噪的屋子霎时安静了,朱瞻基的心却不在这里,想到朱瞻壑屡次对胡善祥不怀好意,两人在荷塘里收露水,万一朱瞻壑占她便宜怎么办……
    声已止,心又乱,烦恼绵绵无绝期。
    第42章 纷争   胡善祥不仅收集了荷叶露水,还从……
    胡善祥不仅收集了荷叶露水,还从厨房弄来豆粉、米粉、连外皮一起磨碎的粗面粉等等混在一起,并将鱼骨头晒干了,碾成粉末,加进这些混合粮食里,用来喂蟋蟀。
    “……鱼骨粉能够使得蟋蟀的牙齿变得强韧,一口就能咬断对手的腿。”胡善祥说的头头是道,赫然一副老手玩家的模样。
    朱瞻壑低头看着蟋蟀们“用餐”,“你懂还挺多。”
    胡善祥说道:“庭院深深,我们女子不能踏出闺门,不能像男人一样出门求仕途经济,闲来无事寻些乐子罢了,懂这些旁门左道没甚用处,没想到今日能排上用场。”
    朱瞻壑用一根草指着蟋蟀,“挑一个,我们斗一局。”
    胡善祥摇头,“吃饱喝足的蟋蟀没有战意,斗起来无精打采,没甚趣,等到睡足后肚子饿了,声若鸣金,那时候战意最浓。”
    朱瞻壑玩过斗蛐蛐,这些常识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找借口留在幼军,“既然如此,我今天不走了,到了傍晚再开战。”
    胡善祥恍然大悟:糟糕,被世子套路了!
    胡善祥正色道:“幼军禁止任何赌/博行为,我虽是文职,也要守军规。”
    朱瞻壑不当回事,“我们不赌钱财就不算赌,就是玩玩。”
    “不行。”胡善祥说道:“虽然不赌钱,但终究有胜负,请世子恕微臣不能奉陪。”
    胡善祥要走,朱瞻壑扯住她的衣袖,“别走啊,你是不是玩不起。”
    “微臣还有事,世子莫要纠缠。”胡善祥一甩衣袖,朱瞻壑就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正僵持时,梁君来了,“午饭摆好了,太孙请世子殿下入席。”
    朱瞻壑中午蹭饭、下午睡午觉,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不提走的事。
    午饭后有些疲倦,胡善祥习惯班躺在交椅上闭目养神,休息片刻。心想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有了又痞又赖朱瞻壑的衬托,朱瞻基简直太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