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嫌他聒噪,接过铜钱,却不投掷,把朱瞻基领到了中间的桌椅,比了手势,“皇太孙殿下请入席。”
    什么?朱木头就是皇太孙?
    我是在做梦吧!
    台上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瞬间石化成雕像。
    朱瞻基微微颔首,四平八稳的坐在尊位上。
    胡善祥回头,对着众人轻咳一声,“见到殿下,还不快行礼?刚才教你们的礼仪全忘记了?”
    言罢,胡善祥带头,打了个半跪,“微臣参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梁君反应最快,第一个跟着半跪,台上之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跟着跪下,台下席地而坐的幼军们从前往后,犹如韭菜似的一排排抱拳半跪,之前与朱瞻基有过节的甚至吓得直接趴下了,五体投地。
    怎么回事?
    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传说中太子是个腿脚不方便的大胖子,骑马都能把马压死。
    皇太孙是个文弱少年,天天跟着老夫子们读书,从未见过血,连鸡都不敢杀。大明改朝换代,都是善战的汉王殿下鞍前马后,冲锋陷阵,帮助父亲成功夺位。
    自古以来,成功夺位的藩王的只有当今圣上,汉王起码有一半之功,关胖子太子和病弱皇太孙什么事。
    如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皇太孙和幼军同吃同住同操练,一个人打十个;龙舟射柳,竞技场上尽显百步穿杨的骑射绝技!
    原来传说都是谣言,真正的皇太孙是吃苦耐劳、身先士卒、能文能武的全才,简直照着话本戏台上英明神武的储君长的,才能和德行都配得上储君的位置。
    朱瞻基此番就是为了向幼军证明自己并非传说的孱弱无能。
    汉王辱我、诽我、算计我、嘲笑我,战功赫赫,还是军心所向,那又如何?
    我占据嫡长正统,名正言顺,我会一步步的扭转局面,先让自己人相信我,再笼络住军心、民心,储位之尊,岂容他人染指。
    看着臣服在脚下的幼军,朱瞻基充满了力量,轻轻抬手,“诸位平身,坐。”
    胡善祥站起来,看着朱瞻基明明很激动,却努力装作淡定的模样,想起下午回营时他在马车上的交代。
    朱瞻基:“今晚我要在端午大宴上现出皇太孙真身了,你要把场面安排的自然又震撼,让五万幼军永远记住那一刻,对我心生崇拜和敬意,觉得跟着我干前途绝对一片光明。”
    两人磨合多日,胡善祥立刻懂了朱瞻基,“就像殿下看的那本小说《龙王之子流落民间,三年之期龙子归位》认祖归宗的大场面一样?”
    说的太对了!被胡善祥猜中了心思,朱瞻基要面子,嘴上依然淡定,“也别搞得像小说话本那么夸张,差不多就行了。”
    胡善祥立刻领会了上司的意思:那就是要我照着做咯。哼,男人,嘴上这么说,期待的眼神倒是挺诚实的。
    第39章 洗澡   当初永乐帝下旨挑选幼军,“选取……
    当初永乐帝下旨挑选幼军,“选取民间壮勇子弟……有年岁相应、精壮有气力、快走路这等,户下情愿要补的,着他来补……”
    军中都以为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皇太孙图个新鲜,带着一群鸡鸣狗盗之辈玩玩而已,都准备看笑话呢,没想到朱瞻基用钱、手段、才能征服了幼军,将这匹烈马驯服了。
    这群乌合之众原本只是奔着混碗饭吃的目的从全国各地奔来的,毫无军魂可言,却不料皇太孙一直
    在军中盯着他们呢?
    原来皇太孙这么重视我们!
    朱木头变成皇太孙,幼军就像打了鸡血,玩命似的操练,一个月后,永乐帝御驾亲临,来到草场,检阅幼军,依然是汉王世子朱瞻壑伴驾。
    永乐帝穿着常服在高台就坐,一身戎装的朱瞻基行礼,奏请道:“皇上,幼军已准备完毕,请陛下检阅。”
    永乐帝微微颔首。
    朱瞻基走下高台,翻身上马,手持黄旗,“兵马入场!”
    仪兵吹起了长长的号角,并鸣炮三响,幼军按照排演依次入场,先是演练阵法,而后上演作战攻防。
    和老牌卫所比起来肯定稍显得滞涩,但能看得出幼军已成气候,最起码能够做到进退自如,指那打那了。
    阅兵之后,就是阅射了,箭手入场,为首的骑射手自然是独眼李荣,站着射三支,骑射七只箭,九箭全中。
    论理,阅射之后,还要演练火/枪大炮等等火器,但是幼军刚成立,只练过冷兵器,还没有学过使用□□,就免了此项。
    检阅结束,永乐帝按例赏赐幼军,朱瞻壑说着场面话,“恭喜大哥得此强兵,能化腐朽为神奇,今日愚弟涨见识了,心服口服。”
    永乐帝就是喜欢兄友弟恭的场面,龙颜大悦,将两个孙子的手按在一起,“朕不日将南下还朝,太孙在北监国,你们兄弟二人要齐心协力,为朕守住国门,守护新都。”
    各怀心思的兄弟相视一笑,齐声说道:“孙儿定不辱使命。”
    幼军恭送御驾回宫,看着皇帝的车驾消失在道路尘土中,朱瞻基才站起来,回到大帐,全副武装在盛夏六月的毒日头下阅兵,大汗淋漓,连皮质的盔甲都湿透了,他有中暑的症状,天旋地转,连解甲的力气都没有了。
    胡善祥递给他解暑的藿香正气水,为他解甲,解开绳索,一片片摘下护甲,里头的军服湿得能拧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