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耐心已经被她耗光了,说道:“上车再戴!”
    君命难为,胡善祥只好照做,上了马车,她歪着脖子插戴玉兔捣药耳坠,车上颠簸,银钩子在耳垂上捅来捅去都没捅对地方,脖子和手腕都酸疼不已,耳垂还被扎红了,像胭脂般娇艳欲滴。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爱美之人,胡善祥拿出一面菱花小镜,想对着镜子找耳洞,不再瞎摸索了,但是这辆轻便马车没有能把镜片搁起来的地方。
    无奈,胡善祥的目光落在朱瞻基身上,“殿下,能否帮个小忙,举着这个小镜子?”
    从来没有人赶在我面前做无关正事的私事!此时朱瞻基快要忍吐血了,一手夺过耳坠,一手揪着胡善祥的左耳,看到了胭脂般的小耳洞,圆润的银针准确的刺进去,又顺畅的穿出来,勾在耳垂上。
    她的耳垂就像覆盖了一层苔藓,光滑温润,戴耳环在那些话本小说里的寓意……
    朱瞻基毕竟是凡夫俗子,十八岁的热血少年,心中一荡,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银针勾住她的耳垂,也勾起了令他顿感不安的欲念。
    她又在勾引我了!故意装作戴不进去,一定是的。女人,你的小把戏被我看穿了。
    身为储君,女人于我,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我不该被欲念所控。有欲念不可耻,是人就有,不要逃避。
    要面对它、鄙视它、把它踩在脚下。
    朱瞻基附身,蜻蜓点水般吻了胡善祥的唇,然后淡漠的说道:“才当了一天女官,你就迫不及待想当我的女人了。明确的告诉你,这点伎俩对我无用,我亲你,就像亲自己手背一样没有感觉。我能扛得住所有诱惑,你乘早死心吧,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逐出宫廷!”
    胡善祥在突如其来的一吻之后脑子就炸了,嗡嗡响,根本听不见朱瞻基在说些啥。
    我被皇太孙轻薄了!胡善祥回过神来,愤怒的抡圆了胳膊,朝着朱瞻基脸上扇去,说道:“士可杀!不可辱!”
    第30章 开撕   第三十章被胡善祥“偷袭”,自幼……
    被胡善祥“偷袭”,自幼习武的朱瞻基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至少有五十响的巴掌就成了哑炮,停留在空中,没在他的脸上炸开。
    朱瞻基还振振有词,“我怎么辱你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一直费尽心机进宫,从你在船上给我疗伤开始,你就故意蹭我、摸我、撩我,在我耳边吹气,想要我以身相许,我念及你的救命之恩,一直忍耐,给你留面子,希望你回头是岸。”
    朱瞻基冷哼一声,满是鄙夷之色,“可是你不知珍惜,沉迷我的英姿和储君地位,心生歹念,勾引的手段越来越不堪,甚至用戴耳环这种床笫之欢的暗喻,倘若我现在不直言拒绝你,让你死心,你下一步是不是要脱光了爬——”
    呸!
    胡善祥听不下去了,她双手被困,无法攻击轻薄之人,就狠狠的啐了一口,用口水给朱瞻基做了个纯天然无添加的面膜,骂道:
    “我与你,就像农夫和蛇,我一黄花大闺女不顾男女大防给你疗伤,你还反咬我一口!是你要我给你上药的、是你要给我戴耳坠的,我所做一切,都是听命行事,谁勾引你了!”
    “还有,我费尽心机进宫是为了当女官,不是当妃子、以色侍人的!我若为了取悦男人,寒窗苦读干什么?学跳舞乐器、琴棋书画岂不妥当?”
    “我在宫正司学宫规的时候,听老宫人私下议论,说我姐姐曾经有句名言,叫做‘不睡皇帝保平安’,你觉得我有这样的姐姐,还会巴巴贴上去当嫔妃?”
    “你下流无耻,自己眼睛不干净,可不看谁都是脏的!亏你读了那么多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满肚子的男盗女娼!”
    山东大妞的火爆脾气,胡善祥激愤不已,连上下尊卑的称呼都忘记了,你你我我的,边骂边哭。泪水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胭脂水粉在脸上冲成几行印记,双颊就像春雨之后的门窗,一股带着泥点的清新。
    四月鲥鱼美,鲥鱼的鱼鳞细巧漂亮闪耀,泡在石灰水里去腥,用鱼鳞当成花钿,在眼尾贴成微微上挑的一线。
    四月是鲥鱼上市的季节,鱼鳞妆是这个季节最时兴的妆容。
    如今漂亮的鱼鳞妆也毁于决堤的泪水,鱼鳞从眼角冲到下巴和嘴唇边,胡善祥看上去就像一只偷吃了鱼缸里白锦鲤的猫,在唇颊留下鱼鳞证据,被抓了个现行。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朱瞻基被喷了一脸口水,素来喜洁的他拿出帕子擦脸,松开了捏住胡善祥手腕的手。
    胡善祥双手得了自由,举天发誓,“我胡善祥今日发誓,若当了你的嫔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见胡善祥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言辞激烈有条理,还发了毒誓,朱瞻基意识到自己自恋自负,误会了胡善祥,又羞又愧疚。
    但他是皇太孙,从小就被教育老朱家是大明最尊贵的家族,骄傲自豪,不会轻易低头认错,说道:“好,我现在已知你的真实心意,不会再误会了。”
    这已经是他能说出最软和的话。
    就这?
    你亲我、轻薄我就这么算了?果然是天家,不讲道理,唯我独尊!
    胡善祥顿时心灰意冷,觉得自己之前的效忠和努力都错付了!给了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