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咦?”
    铜锣如同脱水的鱼,在地上扑腾了两下,使劲挪着自己, 往捩臣的方向而去。
    良禽择木而栖,换你被苏城黑无常大人用法力滋润过后,谁乐意回到干旱的大沙漠啊!
    “干嘛呢。”更夫弯下腰, 无情地将铜锣捡了起来,粗暴地塞进怀中。
    连奚:“虽然那是个人, 但也不可小觑。他能和鬼差混在一起,肯定不是普通凡人。”
    连奚和捩臣对视一眼。
    捩臣:“温州鬼差交给我。”
    更夫在旁边应和道:“还有我。”
    连奚点点头:“那那个人类就交给我吧。”
    鬼神对鬼神,人对人, 十分合理的安排。
    事不宜迟, 三人可没打算让车里的两个人做完再开打。打架这种事,从来不避讳偷袭。讲究光明正大, 那是君子才会做的事。三人中,连奚自认自己绝不是君子,捩臣和更夫甚至连人都不是。他们千里迢迢来温州,可不是来旅游散心的,他们是来套人麻袋,抢走温州鬼差的无常证的。
    “上!”
    一声令下,三人嗖的窜出草丛。
    车内,温州鬼差和奸夫正巧到了最后关头。连奚三人从草丛中跳出的那一刻,温州鬼差扯着嗓子,到达顶点。奸夫也结束了这一发,餍足地将自己奉献给身上的爱人。
    更夫怒喝一声,敲响铜锣。
    刺耳的锣声响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阴气如同蚂蚁,从四面八方侵袭上了这辆豪华跑车。
    车子里的温州鬼差和奸夫在第一时刻就发现不对,可已经来不及了。车子被阴气崩裂,轰的一声炸开,露出里面衣不蔽体的两人。
    看到奸夫淫夫的那一刻,连奚和更夫都有点愣。
    更夫直接脱口而出:“这么快?”
    连奚也十分讶异。
    从他跟踪温州鬼差上了车,再到他们现在发动攻击,总共加起来,最多十三分钟。这其中,你还得包括脱衣服、前戏,酝酿酝酿。他们看铜锣直播的时候,感觉这两人好像才刚刚开始。这才过去两三分钟,就……结束了?
    太快了吧!
    四分五裂、散落一地的车厢中,温州鬼差和奸夫面色难看,目光渐冷。
    温州鬼差冷哼一声,拿起风衣,披在自己身上。奸夫也迅速地拿了外套,赶忙穿上。
    小相公刚披上衣服,金色册页和铜锣就攻了上来。
    温州鬼差媚眼嗔怒,翻手取出一把白色的小招魂幡:“你们是何人,简直是找死!”
    招魂幡无风自动,幡铃摇晃,顿时,停车场中狂风大作。十几只动物鬼魂从招魂幡中窜出,它们双眼发红,怒喝着冲向更夫和铜锣和捩臣的金色册页。
    另一边,连奚也对上了那奸夫。
    这奸夫确实长得眉目清秀,若不是和温州鬼差站在一起,说他是江南道黑无常的小相公,连奚也不会怀疑。
    姘头在那边一打二,这奸夫得了空闲后,居然没想过帮忙,而是转身就要跑。
    这让连奚更坚定了他只是一个普通凡人的猜测。
    很明显,这奸夫和温州鬼差绝不是随便偷情的关系,两人刚才翻云覆雨时那暧昧的对话和鬼差娇羞的神情,明显,两人是真正有情的。现在姘头遇上大敌,奸夫扭头就跑,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敌,留在这只能当累赘。
    但连奚没有放松警惕,谁知道温州鬼差有没有送什么法器给这个奸夫傍身。
    虽说杀鸡焉用牛刀,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连奚二话不说,直接拨动青铜铃铛。
    嗡!
    幽远深沉的钟声轰然响起,听到这声音,温州鬼差明明正在对抗捩臣和更夫二人,他的招魂幡被金色册页一巴掌拍碎,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但他仍旧回过头,目呲欲裂地看向连奚,嘶吼道:“不!!!”
    无形钟声传荡到那正在逃跑的奸夫身上,只听轰的一声,奸夫被打得倒飞出去,吐出一口污血。
    看到此情此景,连奚却是怔住。
    就像金色册页只能针对鬼魂,不能克制生灵一样。其实连奚早就发现,他的青铜铃铛也是只能对鬼怪有用,对活着的生灵一点用处都没有。甚至恰恰相反,活人听了铃铛的钟声,还会感到心清神定。他使用青铜铃铛,是因为怕这奸夫身上会有什么法器傍身。连奚从未想过,这铃铛能伤害到奸夫。
    除非……
    连奚眼神一暗:除非,这奸夫根本就不是人!
    既然如此,连奚再次拨动铃铛。
    温州鬼差撕裂般的吼叫起来,他那张艳丽的容颜此刻崩塌溃败,属于鬼魂的寒气侵袭上脸庞,使他容貌崩裂,变得面目狰狞。他怒吼着想要挣开金色册页的攻击束缚,可一切只是徒劳。
    温州鬼差眼睁睁地看着青铜铃铛再次响动,又是一声深远绵长的钟声。
    嗡!
    钟声撞击倒在地上的奸夫,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裂了,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连奚心中一动。
    捩臣和更夫也惊讶地看向他这边。
    一股覆在奸夫身上、无形的隔膜,被青铜铃铛撞得粉碎。下一刻,恐怖凶悍的阴气从奸夫身上溢出,如海啸般,奔腾而下!
    奸夫站了起来,他双手握拳,刷的抬头,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向连奚。
    连奚握住手腕上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