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通报,周璋心腹钟鑫推门而入,对周璋行了礼。
    屋子里的人散了个干净,钟鑫似乎有些急迫,关门的动静一响,就立刻上前,说道:“殿下,元晴有问题。今日在大理寺,臣的小厮瞧见他进了收纳卷宗的竹沁园。”
    周璋面色不改,翻动着《梧桐传》,问:“可见他拿了什么出来?”
    钟鑫一愣,说:“这......这倒是未曾见他拿什么物件儿。”
    “元少卿入朝不过一两月,熟悉政务也是正常。”
    “可、可.......殿下,疑人不用啊!”
    周璋笑着看他,问:“那孤换个说法,你觉得他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元家一场大火烧没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元晴已经被拨到了大理寺去,只有攀着太子,才能稳稳当当地往上爬。
    既是元兰的弟弟,对别人来说,自然是免不了防备。可周璋不一样,他手里握有绝对的权力,只要不触动文帝的皇权,便是在这金林城中犯下滔天罪行也有得是脱罪办法。
    周璋就想看看,元晴在他掌心里,最终能跳出什么舞来。
    朝中风云变幻,金林最热的时候,一道圣旨下来,文乐准备动身前往徐州。
    和傅骁玉想得相反,老夫人与文钺知道徐州地动,惹得民众反叛的事情后,竟不拦着文乐前往。
    别人忠君爱国,可镇国府是反着来的,爱国后再忠君。
    这南朝地方上出的百姓,各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只有镇国府的人命是人命,也不是只有皇宫里的人命是人命。吃一份俸禄,就要履行一份责任,镇国府轴到点上了,傅骁玉耗尽口舌都无法说动任何一个人。
    他的乐乐,要去那九死一生的地方。
    将士们已经在城外等候,文乐安抚大毛毛的焦躁不安,看着傅骁玉的模样。或许是连日的惊慌让傅骁玉已经觉得疲惫不堪,他站在门口,面色不定,一句嘱托都没。
    文乐拍拍大毛毛的头,笑着上前说道:“瞧你这表情,我去了边关,又悄摸着去了南岸,杀了无数匈奴倭寇,都不见你这般紧张。这次只是去镇压,是咱们南朝的子民,都动不了武呢,你还担忧什么?”
    哪怕刻意将那瘟疫的事情忘在脑后,也不能让两人心中的大石头这么落下。
    傅骁玉哑着嗓子,说:“苗远你可还记得?我让他也随军去了,他以前得过高人指点,医术高明,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苗远,文乐还记得,当初他被那三皇子用箭羽伤透手臂时,就是那人给他包扎的。
    越到临别,越是不舍。
    老夫人与文钺早已进了屋子里,天色也晚了,夜市结束,摊贩们都收拾东西准备出城,互相搭话问今日赚了多少,倒是比早晨还热闹些。
    盒子里装着满满当当的杏儿。
    从偏院摘的,自从文乐拿了那杏儿走,傅骁玉便喊马骋把一院子的树都换成了杏树,可惜运气不好,吃了腌杏儿那么久,愣是没吃到过刚采摘下来的。
    “底下还有药丸,止血的、化瘀的,我都让医馆的做了。杏儿是今日盒盒摘的,剩下的腌制了,搁在偏院......”傅骁玉把盒子递给他,说,“等你回来吃。”
    文乐点点头,将盒子拿上,骑到了大毛毛身上。毛毛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在原地踏了几个步子。
    “不磷,别恼我。”
    傅骁玉听文乐嘟囔这句,憋了一天的糟糕脸色才变了,眼神微暗,苦笑着说道:“我哪儿舍得恼你,我只恼自己无用,不得以身相替。”
    作者有话说:
    想要海星(伸手
    只要你给我海星 你就是我们游家人了(伸手
    第117章
    徐州太守姓陈,叫陈冗。地动之时他正在城外瞧自己新修的偏院,说他是徐州的土皇帝一点都不为过。那偏院里头的砖墙都十分昂贵,还请了善风水的道士来做了法。
    那道士拿了一把桃木剑,挑起三张纸钱,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往上一挥,那纸钱立刻就烧了起来,火光四显。
    陈冗看得认真,被道士的道法迷惑,觉得自己一千多两银钱没白花。
    突然地动山摇,山峰处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偏院的楼在摇晃之中倒了下来,房檐的琉璃瓦片一并掉下来,将那道士活活地砸死了。
    陈冗运气不错,恰好嫌热站在树底下。二百年的榕树,把碎裂的瓦片砖头挡得严严实实。
    他后怕不已,看着满天的灰尘,往墙根翻翻找找,找到那道士的尸体后,从他身上取出银票来,说道:“想你飞升也用不上凡尘俗世的钱财。”
    说完一边念着大悲咒一边往外走去。
    城中地动,死伤无数,医馆人满为患。热闹的徐州城宛如一座死城,整天都是哀嚎遍野。死去的乞丐在大街上随意丢弃,无人收捡,苍蝇盘旋在尸身上久久不愿离去。失去爹娘的小孩子站在医馆外头,怯生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面色蜡黄。
    徐州有一连翘山庄,府中上下都是江湖人士,死伤不如城中严重,早早地缓了回来。山庄最近来了一位贵人要常住,据说貌美如仙。女儿家欢声笑语的,惹得好些公子在连翘山庄外驻足,只为得美人青睐。
    徐州乱成一团,连翘山庄那贵人心善,舍不得看着人命没了,便在城中设立粥棚,每日太阳高升之时,在那处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