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舟却觉得他生得很好,不说话时特别威严,只要被逗乐,那眼睛就会像月牙一样弯起来,谁看了都想与他亲近几分。
    “你与严伯怎么商量的,与我说说。”
    严舟抿着唇不讲话,摇摇头。
    周崇坐在他面前,眼睛瞧着那处,说道:“若我是严伯,一定先央着你离开,我虽然羽翼未丰,却也有不少助力,严伯是因着武帝的恩情护着我,你与我之于他,是干儿子与恩人之子的关系,他必然不会愿意你留在宫中。你未净身,出了宫有一万条康庄大道供你挑选,没必要在宫里把脑袋挂在腰上伺候别人。
    “只是他没想到,你与我心意相通,你宁愿净身不给我留下半点把柄,也不愿意出宫。他没办法,只能替你净身,让你和他一样,去那鬼门关前头走上一遭。若是成了,权当我多个伺候的人,若是不成,你也入了地府,古华轩死了个太监罢了,一把火烧了干净,什么证据都没有。
    “我说得可对?”
    严舟咬紧了牙,周崇的目光像是箭羽一样,射得他直不起腰,忍不住用手挡住那处,不让他看。
    周崇伸手将他袖子拉高,严舟坐立不稳,往旁倒去,下身更是一览无余。
    “若殿下嫌弃奴才就趁早说了吧。”严舟哑声说道,低垂着头,“不、不要这般折辱。”
    周崇松开手,拉开腰带,脱了下身的外裤。
    马车中光线昏暗,只有外头的火光顺着那窗户渗进来。
    周崇拉着严舟的手,从腿根往上,一寸寸地抚,总算是到了那脐下三寸的要紧地。
    “船儿,那一刀子割的不是你,是我。”周崇拉着他,说道。
    周崇的为帝之心,仍有动摇,是因为他想要自由,想与严舟一生一世一双人。要得不多,可偏生这世道逼着他选。
    羽翼未丰,文乐已成大器,更有傅骁玉做主,庄鹤、王虎屯兵已达五万数。
    这些都是周崇身上的盔甲。他犹觉得可选,是因为他对文乐等人的痛苦不得感同身受。
    周崇从没有感受到疼,所以想要自由。
    古华轩不大,却硬生生挤了三四十人,一个人就有两只眼睛,周崇让那么多人看了船儿的伤疤,将他的尊严掷在脚下,更是吐上一口唾沫,恨不得撕碎了碾毁了。
    看到严舟的那一刻,周崇感受到了彻骨的疼。
    盔甲顾忌不到的脖颈,被人一刀子豁开,喷溅的血将周崇的全身都抹上了刺鼻的铁锈味。
    那一刀子,生生劈在了他的身上。
    严舟的指尖在颤,他看着昏暗光线下的周崇。
    他的殿下,似乎在一瞬披上了浓浓的黑雾,叫人难以直视。
    “船儿,让我爱你吧。”周崇歪着头瞧他,已是成熟的面孔上浸着极其瘆人的光,“从今天起,只你我二人在时,便由我伺候你,你是我的主子。”
    为主之忠诚,可舍一切。
    周崇一走,朝中权势暗自纠缠,时常变换。
    那把有着“璋”字私章的扇子,周崇留给了傅骁玉。
    元晴成为了朝中新贵,作为继张烈之外,第二个仕途顺畅的学子,颇得文帝喜欢。
    撇开元兰的事情不谈,文帝向来在乎权力,只要能为他所用,哪怕曾经杀人放火,如蒋玉那般,也能做他的座上宾。
    更何况元家满门灭绝,只剩下元晴一人,他尚未娶妻,想要安稳必定得攀着自己往上爬。
    文帝坐在龙椅上,笑着将元晴指派到了大理寺,任少卿,官拜四品。
    太子麾下。
    元晴跪下谢恩,看着远远对着他笑得爽朗的太子,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来。
    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倒是舒服。
    下了朝,太子带着元晴去往大理寺,这可是莫大殊荣。
    太子身边同僚众多,以众星拱月之势将其护在中间。元晴作为状元,自然也在列,并因着今日文帝的青眼,靠太子十分近。
    太子抱着手臂,随了文帝的模样,俊朗无双,若不是这般,怕也勾不得满城的怨男痴女。
    说太子的后院,怕是已经住满了美姬、妻妾,除了太子妃一位尚空缺,其余都已满满当当。说大逆不道的话,这太子若是明日就登基,只怕都不用大选秀女,后宫就已经满了。
    “......元郎今年卷子孤细细地瞧了,尤其是律法伦策,文章比祭酒还犀利,叫父皇瞧了格外欢喜。”
    元晴回过神来,行了一个礼,说道:“能得皇上喜欢是臣的荣幸,谢太子殿下夸赞。”
    元晴与元兰同父所生,模样却是相似,眼睛都像个杏儿似的,圆溜溜的,叫人与他瞧了,总觉得心里的肮脏都装填不住。
    太子最爱的就是元兰的无辜与炽热,本已是父皇的妃,他对那女子勾勾手指,她便带着满腔的爱意扑上前来。
    和那飞扑火星的蛾子差不多。
    太子笑道:“孤入朝已久,倒是头回见这般自谦的状元。”
    蛾子的翅膀漂亮,被他的眼线灌下了毒药没了性命,倒是可惜。
    元晴摆摆手,垂下头时,风吹得他长发不住地遮住侧脸。他伸手将发往耳后别,露出的眉眼干净澄澈,如那泉眼一般。
    “说出来怕太子殿下笑话,自殿试之后,臣这心口就慌得不行。本就跟个没了线的风筝似的飘摇,每日每夜听同僚们的夸赞,再不自己给自己栓根绳子,只怕老早就飞往那九天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