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在一旁瞧见了他那一瞬的慌张,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地面的泥泞。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儿臣失仪了。”周崇并不问他们来做什么,只行了礼,将袍子裹得紧了些。
    文帝狠狠地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已是两眼清明,问道:“璋儿。”
    太子领命上前,将大理寺呈上的卷轴丢给了周崇,说道:“小九儿,你殿里有一严姓太监,是严德的干儿子,未曾净身便入宫常伴你左右。如今有惑乱宫闱嫌疑,孤奉父皇指令前来捉拿他,小九儿可别为了一个小小太监伤了自己的颜面。”
    周崇抿着唇,看完了卷轴的内容,不搭理太子,转而看向文帝,说:“父皇,宫中除开皇子,还有不少侍卫伺候,不下百人。太子哥哥不去从这些最容易着手的调查,反而将矛头直至崇儿,是否有些偏颇?”
    太子打量了一番文帝脸色,见对方并未过多怀疑,让自己属下押上来一个小太监,说道:“孤自然是有证据才前来拿人!你,可是在古华轩伺候小九儿的人,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周崇看了眼那太监,抿了抿唇。
    那太监就是当日在殿中端着竹盐的人,因为严舟瞧他不喜,便被周崇赶去了外殿伺候。
    太监跪着直颤,对着文帝磕了头,说道:“皇、皇上,奴才是九殿下身前伺候的人,叫小柳儿。小严公公与严公公可以近身伺候,奴才也想趁着年轻往上爬,便偷摸着找小严公公,想询问如何讨得主子欢心。奴才去的那日,小严公公正在沐浴,透过那窗户一瞧,奴才瞧见、瞧见......小严公公并未净身!”
    太子勾着唇一笑,抱着手臂说:“继续说。”
    小柳儿似有了底气,咽了口唾沫,说:“这事儿奴才本不敢大肆宣扬,怕招惹殿下不喜。有日,奴才瞧见小严公公拿着一串红珠回了太监房,那红珠是宫里妃嫔的御赐之物,属于内务府分例,不该也不可能赏赐给伺候皇子的小严公公。奴才又想起小严公公并未净身,又有宫妃的定情物,便......便......”
    “便去与在大理寺的太子说道我宫中的闲事儿?”周崇说道。
    小柳儿积攒起来的勇气被周崇看得溃不成军,跪下磕头,手臂都撑不直,颤得厉害。
    太子打断周崇的话,说道:“父皇,如今事情已经明了,还请父皇定夺。”
    “仅凭一个太监的话,就要治崇儿殿里人的罪?”周崇笑着拍了拍衣摆的灰,说道,“未免有些过于草率了。”
    “铁证如山,小九儿还想狡辩?”
    周崇看向那不敢抬头的小柳儿,说道:“太子哥哥只知小柳儿不能近身伺候,却不知他为何不能近身伺候。”
    “为何?”
    “他手上不干净,偷偷摸摸已属平常,早在头回伺候我时,便将那竹盐偷了一部分去,换上了普通食盐。竹盐是皇商供奉,一两一金,比起那些宫中留有私印的瓷器古董好卖多了。”周崇叹了口气,说道,“严舟向来心善,这宫中盗窃罪算得严格,稍不注意就是去浣衣房洗一辈子衣物,不得伺候贵人。严舟便来求了我,让我将他打发到殿外洒扫,一来没什么偷的东西,免得他管不住手,二来不算真正伺候了我,到时候出事儿也由不着我负责。
    “岂料这小柳儿狼子野心,严舟这般心善,他还想方设法地往他身上泼脏水。怎么的小柳儿,你是觉着严舟没了,你就能做这古华轩的总管?”
    小柳儿摇头,解释的话说得磕磕巴巴,说道:“陛、陛下明鉴!那回竹盐、竹盐,并不是奴才偷的!”
    “哦?不是你偷的,那为何缺了分量,难道是内务府的差错?”
    面对周崇的追问,小柳儿冷汗直冒。
    为何缺了分量,因为太子给他的毒,他没敢倒进竹盐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天要给他留条命,他怯弱得很,没敢放毒。伺候时,竟然被那严舟瞧中,非要他试那竹盐。若真的下了毒,只怕他的命当日就了结了。
    而后禀报太子时,太子让他将功补过,想方设法传递消息。
    态势瞬间逆转,小柳儿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周崇冷笑一声,说:“你偷盗不成,竟还敢污蔑严舟,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话语太过强硬,小柳儿跪不住,往旁边倒去,第一时间望向太子,磕头喊道:“太子殿下,奴才、奴才可没有偷那竹盐!”
    太子记得那见血封喉的毒,怕小柳儿被周崇这一炸,将不该说的话也说出来,连忙对旁边的侍卫使眼色。
    侍卫上前用帕子将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的,说:“小柳儿污言秽语,唯恐脏了陛下耳朵。”
    文帝看了这一出出的闹剧,只觉头痛欲裂,扫了那小柳儿一眼,便摆了摆手。
    一条人命可以在一个动作里消失。
    太子松了口气,立刻将话头转向周崇,说道:“今日闹到这儿也晚了,小九儿,孤知道你心软,疼惜奴才。不如这样,去叫严舟出来,脱了裤子一瞧,不就清楚了?”
    不等周崇回话,侍卫就把着刀剑预备往屋里冲。
    周崇眼目欲裂,说道:“太子!”
    太子阴狠着笑了下,说道:“太子哥哥在替你证清白呢,小九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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