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作为张文墨的儿子,已经被张丞相摘出了张府,只觉得轻松。
    马车行至路上,丛韬光骑着马,车头还有一个张烈惯用的小厮赶马。
    三人都不是爱说话的类型,一路上沉默着。
    张烈从衣服里拿出一颗珠子,那是一个成色一般的东珠,被打通了里头,穿了红线。
    孙煜儿还小的时候,家里人怕养不活他,当丫头一样打扮。头上的发带都带着这样的小东珠。
    张烈不知道那会儿出于什么想法,偷摸着留下一颗来。
    也幸好那会儿做了这等偷窃之事,现在总可以睹物思人,免得自己忘了那乖巧可爱的煜儿。
    马蹄声不断,丛韬光斟酌着,敲了敲马车窗户,说:“张公子,似有人跟着,是否要赶走?”
    张烈刚想点头,突然似有所感,猛地掀开马车帘子,朝后看去。
    孙煜儿骑着马,气喘吁吁地赶过来。马儿跑得快,被他拉着绳子喊停,马蹄高举,差点将他摔下马。
    张烈心脏都快停了,将人拉上了马车。
    丛韬光眨眨眼,看着那跟自己同样不解的小厮,招手叫他过来,两人不管马车里的事儿,并着将马儿送去吃草。
    “煜儿,我的煜儿。”
    张烈只觉得心中的情感像要将他整个人燃烧起来,紧抱着孙煜儿不放。
    两人连榻都没上,倒在马车里头,厚实的地毯将两人包裹住。
    前时,马骋没骗得了文乐,只能揪着孙煜儿骗,愣是把文山寺走了个遍,才说了实话。马骋差点让孙煜儿一脚踹下山。
    气冲冲地回了家,脚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
    娇生惯养的少爷,哪儿受过这个苦。
    而后几日,朝上因春闱之事哄闹不断,孙尚书看自己儿子魂不守舍的模样,猜到多半是为张烈的事儿发愁,怕他这耿直性子真闹出个名堂来,干脆把人押到房间里,不让他出房门半步。
    直到今日,孙煜儿才求了小厮放他出去,骑马到了现在。
    孙煜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在张烈离开之前,自己一定要见他一面,要跟他说说话。
    可是要说什么呢。
    孙煜儿看着张烈通红的眼,咽了口唾沫,说:“张烈,我心悦于你。”
    张烈胸腔里恍若擂鼓,压着孙煜儿,咬住了他干裂的唇瓣。
    曾经这儿如同那珠玉一般,何时变成这样过?
    孙煜儿闭着眼,不肯想过会儿张烈就要离去。他不似文乐那般英勇,也不似张烈这般聪慧,他就是一个从小被家里人疼着长大的小公子。
    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定要争取。
    揽住了张烈的腰,唇瓣轻启,勾着对方与自己亲热。
    孙煜儿的脸通红,伸手遮住张烈的眼,却不肯放过对方的唇。淡漠的,却一次次对着自己说出暖心的话的唇。
    少年的吻,总是带着些莽撞气势。
    张烈拉下孙煜儿的手,在他手心,手指,骨节,一寸寸亲吻着,像是想要在对方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孙煜儿躺着,听张烈说:“煜儿,别等我。”
    孙煜儿瞪大眼,撑着坐起来,说:“你再说一次。”
    “我这一去,没有三五年回不来,何苦让你受这罪。”张烈揽着孙煜儿的肩膀,怕他看到自己眼红,侧头在他耳后、脸颊处亲吻。
    “我可以去找你啊!我求一下我爹,就说我外出游学,不行吗?”孙煜儿拉着张烈的衣角,带着些哭腔追问,“不行吗?”
    张烈没说话,像是有人攥着他的心脏扭动,疼得他喘不上气。
    两人抱了一炷香的时间,孙煜儿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说:“我明白了。”
    “煜儿......”
    孙煜儿抹了下脸,挤出笑来,说:“那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张烈低着头不看他,扶着他出了马车。
    马儿已经吃饱了,正在马车边上踱步,察觉到自己的主人回来,忘了刚刚对方对自己的粗暴,乐乐呵呵甩着个大哈喇子就凑了上来。
    孙煜儿上了马,对张烈拱手,说:“煜儿祝你前程似锦,一路平安。”
    说完踹了下马肚子,留下一地尘土。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外,孙煜儿下了马,拉着马回府,一路走一路想,若今日是文乐呢?
    若是傅骁玉与文乐,傅骁玉会叫文乐不等吗?
    不,他会押着文乐,逼着文乐,甚至让他发誓,必须等他。
    孙煜儿站在自己府外,傻愣愣地看着孙府两个大字。
    若是边关吃紧,文乐也会重返战场,做他的将军。张烈天生就是做官的料,去了荔城,三年述职回了金林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县令。
    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找不到方向。
    若是自己也有一技傍身,不是这般依附家人存在,是不是张烈就敢大着胆子叫他等了。
    “少爷?你怎么......少爷,少爷!来人!少爷晕倒了!”
    孙煜儿高烧不断,昏迷之间一直在想。
    他若是像文乐一样,有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就好了。
    至少不必让对方多出一份心神惦记。
    作者有话说:
    煜儿是一颗又圆又可爱的直线球
    第33章 腌杏儿
    周崇已经好些日子没瞧见文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