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叹了口气。他也曾付出一切,孤注一掷地去赌一个结果,他明白这种心情,也明白在黑夜时苦苦期盼黎明的到来,却不知道日出何时才会升起的滋味。
    话到嘴边,陆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黎夏。
    他拍拍黎夏的肩,“黎夏,你要相信自己,你总有一天会凭自己的实力走红的。熬过暗无天日的现在,你的未来一定是万人掌声。”
    两条直直的眼泪,瞬间就从黎夏眼里流出。他看着陆念的双眼,急切地从陆念眼里获取着力量,增强自己对未来的信心。半晌,他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接受了陆念替他描绘的美好蓝图,尽管他也不知道这个虚幻的未来,什么时候才会真的到来。
    陆念从天台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简单洗漱后,和柏炀一起钻上床。一天的疲惫涌上心头,陆念打了个哈欠,往柏炀的方向挪了挪,又闭上眼,指指自己的脑袋,“累了。”
    柏炀放下手机,去帮他揉太阳穴,“刚刚出去什么事儿?”
    陆念躺的不舒服。他索性在床上一扭,换了个姿势,枕在柏炀腿上,“黎夏想和我炒cp。”
    “cp?”柏炀默念了下这个名词,有点不太能理解。
    陆念睁眼,对着柏炀嗤笑一声。他又闭上眼,轻声给他普及cp的概念,和什么是炒cp。柏炀半天弄懂了概念,他贴在陆念额上的手一顿,“你答应了?”
    “没有。”陆念胡乱地抬起手,在脸上乱摸着找到柏炀的手。他拍拍柏炀的手,催促他,“别停。”
    柏炀继续帮陆念按太阳穴,又微不可察地轻哼一声,“这都是什么演员?心思不往事演技放,净想一些歪门邪道的。”
    陆念被按得舒服,困意袭来,他含含糊糊地和柏炀解释,“也不能这么说,他真的挺不容易的。”
    柏炀不想反驳陆念的话,尽管世界上谁都不容易。他眼下更迫切的想知道,在车上,他问陆念,为什么要转系,然而被陆念卡在嗓后的回答,他潜意识觉得会跟自己有关系。但他一垂眼,就见陆念已经枕在他膝上睡着,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柏炀的话又全部被堵在喉咙里。
    他放轻手上的动作,垂眸去看陆念的睡颜。他又想起七年前露营的那个晚上,陆念睡着时也是这个模样。一晃七年过去,仿佛就连时光也格外优待于陆念,今日的他似乎于七年前的他并无区别。只是眼角两条微不可察的小细纹,暴露了岁月的痕迹。
    七年的时光,似乎也没有改变柏炀什么。曾经在黑夜里,瞥一眼陆念睡着时的模样,心里就砰砰跳的少年,到今日再去看陆念的脸,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发软。
    柏炀把陆念的脑袋轻轻挪到枕头上。而后,他伸手关了夜灯,做了七年前不敢做的事儿。他双手从背后环抱住陆念,又把脑袋埋在陆念的脖颈里。两人贴在一起,一道深深睡去。
    陆念心里揣着事,早上都不用闹钟叫,早早就醒了。他看着腰间环绕的手,轻声一笑。他用指腹摸了摸柏炀的手,又小心翼翼地挪开柏炀的手,起身踮着脚尖,想从床上翻过去。可惜技艺不精,他刚一动,柏炀也跟着就醒了。
    “你干嘛?”柏炀勾过手机,看一眼时间,又把陆念拽回床上,提醒他,“还没到点。”
    陆念坚持爬起来。他跳到地板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拖鞋,便光着脚去洗漱,“今天要拍黎夏的重头戏,我得提前去看看他的状态。”
    柏炀提着拖鞋的手一僵。他走进洗手间,倚在门边,把拖鞋扔在地上,看着陆念穿上,又道,“他是演员还是大爷,你还得去哄他。”
    陆念没察觉出柏炀的情绪变化。他一边刷牙,一边给柏炀交代,“今天赶大戏,我没空照顾你。你要么就别去剧组了,待在房间好好休息。”
    柏炀睨他一眼,“你照顾我?昨天是谁让我在剧组搬了一天东西?”
    陆念踮起脚,用湿漉漉的手背拍拍柏炀的脸,轻笑,“行,真乖,今天再去剧组当一天免费劳力。”
    柏炀撇开脸,低头笑了声。洗手间面积很小,柏炀玩心瞬起,他靠在门的一边,又伸手抵在门对面,卡住出口,另一只手浅浅按住陆念的肩,把陆念拘禁在自己身前的小小空间内,他垂眸看陆念,“我从不给人免费当白工。”
    摆明了要讨赏。
    陆念和柏炀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带着笑意。半晌,陆念微微弯腰,“呲溜”一下,滑嫩地跟条水鱼似的,灵巧又优雅地从柏炀肘下的空间溜走。从洗手间出来后,陆念靠着墙一边穿鞋,一边去看柏炀,嘴角上扬,“白工就是白工,白工就不要多想。”
    柏炀哼笑,动动手指,佯装要起身去追陆念。陆念眼疾手快地站起身,关上门,跑了。留下柏炀一人在房内。
    陆念含笑走在楼道内,他走到黎夏的房间前,收起笑意,敲敲黎夏的房门,“黎夏,醒了吗?”
    黎夏打着哈欠来开门,脸上又挂起熟悉的明朗笑意,“早啊,刚醒。”
    “早。”陆念上下打量了圈黎夏,见他调整了过来状态,心里放心了不少。黎夏侧身请他进屋,陆念便也跟了进去。进屋后,陆念站在一边,看着黎夏收拾背包。但在灯光下,黎夏的眼睛发肿,眼下能看到两大坨的乌青,一看就知道昨晚哭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