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佳感受到这个引起所有人蠢蠢欲动的中心点,就在她的后座。
    盛延。
    盛延是转学生,没有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所以理所当然地被分到了最后一场考场。
    他嚣张到只带了一根笔就过来考试了,似乎没有发觉大家都在明着暗着注意他,一手转笔一手撑着头看窗外,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这份欲言又止的蠢蠢欲动一直持续,终于,在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有人首先打响革命第一枪,破土动了起来。
    一个男生顶着众人目光,率先走到盛延的课桌前,俯身说了几句。
    喻佳坐在前面,听得很清楚,男生说的是“大神,待会儿你写完了题能不能把你的答案传一份给我,跪求了,一切酬劳好说。”
    男生问着,整个考场的人似乎都屏息凝神,都在等盛延的回答。
    男生问的问题,也是他们考场里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从前这里坐的都是差生,互相抄破了天也都还是那个水平,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这间考室混进了一个这学期刚转到附中,一个来自神话中学的超级大神――盛延。
    据说这可是最有实力和林文帆争年级第一的存在。
    谁能搞到他的答案,抄上那么一份,一飞冲天不是梦。
    男生问完,紧张又期待地等着盛延的回答。
    然后喻佳听到盛延在一种期待的目光中,又不慌不忙地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说:“行啊。”
    这声“行啊”爽快到男生都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幸福来得那么突然。
    男生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惊喜地冲过去握盛延的手:“谢谢!谢谢大神!”
    盛延:“小事。”
    教室里所有人都清楚听到盛延答出那句“行啊”,又说了句“小事”。
    原以为学霸都是清高不近人情的,所以一直不敢过去,结果他们根本都没有想到,这位大神竟然这么平易近人,如此的好说话。
    第一个男生走后,教室里的人立马乌央乌央地往盛延座位上挤,疯狂求大神考试时多多关照。
    喻佳把桌椅往前搬了又搬,冷笑着,身后的门庭若市皆与她无关。
    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些人现在拜托的“大神”,到底是个什么几把水平。
    而这位“大神”似乎还真当大神当上瘾了,热情回应着来自学渣们的恭维。
    喻佳觉得在不要脸界,盛延的确是个天才。
    监考教师进来的时候还有一波人围在盛延座位周围,老师在讲台上拍了好几下,那些人才依依不舍地回座位。
    两个监考老师互相交换眼神,互会今天的监考重心要放在哪里。
    从前监考最后一考场,都知道下面这群人是个什么水平,抄破了天也抄不到哪儿去,所以很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今天不同,今天这个考室不光坐了一堆差生,还坐了一个新来的,最有可能夺掉林文帆第一名宝座的,老天送给他们师大附中的天降紫微星。
    所以今天的监考工作不能马虎。
    开考铃打响。
    试卷雪片般地发下来。
    开考后没多久,教室里小纸团就开始满天飞。
    尽管两个监考老师决心要正义监考,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两个老师任职以来估计都没监考过几次最后一考场,而这个考场里的人可是次次都坐在这,可以说是没有一盏省油的灯,老师的监考技术比起他们的作弊技术,依旧要是甘拜下风。
    来自四面八方的小纸团总会抓住任何一个监考老师注意力不在的空隙,像雨点一样,哗啦啦地飞向盛延的考位。
    经常纸团没扔准,最后掉到了前座喻佳的桌子上,还有的砸到了喻佳的头。
    喻佳被纸团几次砸中头,烦的恨不得把身后的人连人带桌子扔出去。
    开考时间过半,喻佳听到身后盛延不再动笔,哗啦啦翻着卷子,明显是已经写完了。
    他在那些纷纷砸来的纸团里挑了一个,写上自己的答案,随意朝个方向扔出去。
    教室里的人顿时像苍蝇见到血腥,如果不是监考老师还盯着几乎就要扑过来抢,兴奋得不知所以。
    很快,写着盛延答案的小纸团被翻抄誊写,最后传遍整个教室,人人有份。
    喻佳桌上也蹦来一个,不知道是传的。
    她翻了个白眼,掸掉了。
    考试时间一共两天。
    两天里喻佳对那些飞向她后桌的小纸团从厌烦到习惯,最后已经被砸到到麻木。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后,尽管说了不要好处更不要钱,盛延的桌上还是堆满了来自最后考场差生们的感激慰问。
    奶茶,零食,文具,甚至还有两包烟和几张网吧打折卡。
    今天是周五,考完就放假,所有学生考完回教室,等班主任讲点事情就可以走了。
    盛延找个了大塑料袋,拎着那些“慰问”回七班教室,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拉开椅子坐下来。
    他见喻佳在瞟他,于是转身面向喻佳,冲她敞开塑料袋:“要什么,随便挑。”
    喻佳切了一声:“不要。”
    仲福林还没来,教室里的人吵吵闹闹都在对答案,前面蒋二炮正在跟韩霜对最后一道物理的答案,越对越心慌,仰头干嚎了几声,然后抱着草稿纸冲过来:“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