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咚地一声,门被人从外头踹开。
  杜太医往里瞧去,看见茴香晕在地上,孙女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沐浴完,而她跟前站着个粗野凶蛮的大小伙子。
  “怎么回事!”
  杜太医气得吹胡子瞪眼,用拐杖指向袁世清,问杜弱兰:“他是谁,你、你敢在屋里藏男人。”
  “爷爷,你别吵好不好,万一把人都招来怎么办。”
  杜弱兰羞得耳朵发烫。
  “小子,你到底是谁,胆敢诱骗我孙女!”
  “老头子,你听好了,我是梅大奶奶的亲表弟!”
  袁世清是个暴脾气,捏着拳头:“你要是再诅咒我姐,我就揍你。”
  “好狂的小子!”
  杜太医最是讨厌这种浑身兵痞气的男人,当即拿起拐杖,满屋子追着袁世清打。
  袁世清一边抱头躲,一边喝道:“快停手,别以为我不敢打老头。”
  “别闹啦!”
  杜弱兰急得直跺脚,忙去拉袁世清:“你忘记正事啦。”
  “哎呦!”
  袁世清一拍脑门:“差点被你爷爷气死,忘记我姐了。”
  说到这儿,袁世清一把扛起杜弱兰就往出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冲气喘吁吁的杜太医做鬼脸:
  “来呀,你追呀。”
  “赶紧走吧。”
  杜弱兰用力拍了下少年的背,仰头,冲追过来的杜太医喊道:“对不起啦爷爷,梅姐姐是我朋友,我必须要治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章要写很多内容,555555,我的笔记本进水了,只好拿手机码字。
  实在撑不住了,算是给新cp一个排面,送小两口一章~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144章 和离书
  深夜的寒气有些重, 往日热闹的杏花村酒楼很少冷清。
  长街远处驰来匹黄马,骑马的是个拿着绣春刀的男人,他总是那样沉稳冷静, 可这会儿, 心却乱了。
  左良傅翻身下马,将长刀丢给大福子, 急步朝酒楼里走去。
  酒楼早都掌了灯, 大厅倒热闹,有很多人,也有很多不该出现的东西。
  厅正中间停着口楠木棺材, 数个和尚、道士正在撒纸钱、念往生咒, 给重病垂危的人冲喜。
  东北角坐着荣国公一家和陈砚松。
  熬了两日一夜, 陈砚松脸上的疲态甚浓, 双眼通红, 不知在和荣国公说些什么。一边坐着的谢子风沉默不语, 低着头,自顾自地给伤了的手包扎。
  陈南淮一个人坐在木楼梯上, 双腿耷拉下来, 头发蓬乱, 衣裳被人扯烂,脸上挂了伤, 整个人仿佛得了场大病,痴痴呆呆的,盯着自己掌心的一个陈年旧疤看。
  发现他进来了, 陈南淮精神一震,立马站起冲过来,问:“陆令容醒了么?”
  “没有。”
  左良傅摇头, 看了眼陈南淮脸上的伤:“被打了?”
  陈南淮咧出个难看的笑,瞅了眼站起、却没走来的谢子风,道:“一开始是我恨他在袖儿跟前乱说,后面他恨我重伤陆令容,就扭打起来。”
  左良傅只觉得那些香烛纸钱味儿太冲,他挥挥手,让大福子把这些东西赶紧弄走。
  “她,怎样了?”
  左良傅拳头握紧,问。
  “不好。”
  陈南淮头低下,努力将眼泪憋回去,捂着发闷发疼的心口:“血止不住了,人却清醒了很多,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谁都不见。”
  脚底一踉跄,陈南淮没站稳,差点跌倒,得亏抓住了木楼梯的扶手,他无声痛哭,良久,手按在左良傅肩上。
  “你去看看她吧。”
  左良傅犹豫了,只觉得双腿有千斤重,他不敢上楼,怕这一见,就是最后一面。他想去雅容小居,逼迫陆令容交出解药;他还想去找最厉害的大夫,治她。
  明明还有希望,怎么能是最后一面呢。
  左良傅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怎么进的屋子。
  屋里很暗,满是药味,地上摆着他今早让人买的数十盆凤仙花,床头的小凳子上放着盆芍药,正怒放它的艳丽。
  床上坐着个年轻的女人,她梳了精致的坠马髻,换了崭新的褙子,化了酒晕妆,哪里有半分病容,分明就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你回来了。”
  盈袖虚弱地抬眼,看着不远处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手轻轻地拍了下床边,示意他过来坐。
  “我不喜欢他们,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何苦呢,你爹还算心疼你,守了你两日一夜。”
  左良傅强忍住泪,没事人似得洗了手,笑着走过去,坐到床边,他手附上盈袖的额头,一片冰凉,不属于人的温度。
  “我瞧着好些了。”
  左良傅笑了笑,端起床边放着的祛毒药汤,舀了勺,喂给她:“我买的凤仙花,喜欢么?”
  “喜欢。”
  盈袖莞尔,将药吞下去,她已经尝不出味道了。
  “好苦呀。”
  盈袖皱眉,目光下垂,看着男人的双腿,嗔了句:“我都听说了,你怎么能给她下跪呢,不值得。”
  “值得。”
  左良傅笑道。
  “不值得。”
  盈袖终于忍不住,扑到左良傅怀里,泪流满面,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哭。
  过去的种种,忽然重现脑中。
  大雪纷飞的那天,她给他喂了杯茶;
  孤苦凄寒的山神庙,她躺在狼皮上,他坐在门口,弹刀饮雪;
  慈云庵小院,她和他争论那本春画小书;
  除夕,她做了满满一桌菜,和他、柔光一起过年;
  回洛阳的路上,他送来那封厚厚的来信;
  杏花村酒楼聚后分别,他给她撑伞,送她回家;
  玄虚观外,他扮成卖梨老者,送了她一双蜀锦绣鞋;
  荣国公夫人寿宴,他教训那个欺辱她四少;
  还有很多她没看到的,彻夜追捕吴锋、审问红蝉、青枝,还有,给陆令容下跪。
  “死,是不是很疼?”
  盈袖轻声问。
  左良傅紧紧抱住她,男人浑身都在发抖,他恨自己连累了她,恨自己的无能。
  “大人,我很怕。”
  盈袖头枕在他胸口,手环抱住他的腰。
  “别怕。”
  左良傅咬牙。
  “你能不能别走。”
  盈袖觉得血流的更多了,身子在渐渐发冷。
  “陪我走完最后这段路,好不好?”
  左良傅闭眼,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该怎么答,如果说好,那么就是承认她已经油尽灯枯了。
  忽然,只听门吱呀一声响了,似乎有人进来了。
  盈袖艰难地抬头,看见陈南淮进来了,他就像个失了魂魄的游魂,头发披散,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看着她,半张着口,想要说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
  最终,他从怀里掏出张折好的纸,放到床边,神情痛苦,哽咽着说了句:“对不起。”
  说完后,转身离去……
  盈袖强撑着将纸打开,原来是……和离书。
  这么久,她一直在盼着这张东西,如今到手了,很轻松,可还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的婚姻,就这样惨烈地结束了。
  “大人,你看见了没。”
  盈袖抓住和离书,笑着哭:“我自由了。”
  “恭喜你了。”
  左良傅心疼的要命,他抱着女人,轻轻地摇,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从前有个姑娘,她给一个叫昆仑的恶霸喂了口茶,从此就被这个恶霸纠缠上了。恶霸很坏,做错了很多事,他不敢奢求姑娘原谅他,但是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姑娘,他想娶她,姑娘,你愿不愿意再给恶霸一次机会。”
  “姑娘不愿意,除非……”
  “除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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