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喻同不忿地咬了咬唇,苦着脸说道:“那优等听起来多难啊。”
    “你对自个儿没信心?”阿桂挑眉看他,疑惑道,“我一直觉着你聪明伶俐,不必任何人差。”
    方喻同被她说得一怔,耳根又像是害臊的红起来。
    阿桂见状,唇角弯得更深,眸光柔和而认真地看着他,“小同,你很棒,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个儿。”
    方喻同忽的扭开身子,将衾被一扯,埋起脑袋闷声不说话。
    阿桂忍笑摇摇头。
    这小孩,她算是看明白了。
    大抵是面子怕,怕自个儿进了书院拿不到优等丢脸,又怕连书院考核都通不过,那就更丢脸。
    所以,才不愿意去的吧。
    其实对于科举为官,方喻同除了之前听方秀才埋怨过几句,有一点点的抵触之外,倒也没有太多余的心思。
    基本是无所谓的态度。
    没有很强烈的渴求,也不是特别的抗拒。
    总之被阿桂赶鸭子上架似的,第二日就这么被阿桂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他揉了揉颇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外头还没亮的天色,苦兮兮地重新闭起眼,求饶道:“阿姐,这还早着呢,你且让我再睡会儿。”
    “昨日你睡得早,所以不必再睡了。”阿桂拍着他的背,“睡多了反倒容易犯困。”
    方喻同眯着眼角,打着哈欠挤出一两点湿漉。
    阿桂带着笑意,“你瞧瞧这是什么?”
    她从背后拿出一双崭新的鞋。
    方喻同的眸子顿时放大,惊喜地看着,“给我做的鞋?这么快就做好了?”
    “是啊。”阿桂弯腰将鞋放下,眸底困意和笑意交织着,“你试试合不合脚。”
    方喻同迫不及待地穿上,喜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真暖和,真软。”
    阿桂的手艺极好,仿佛比他穿过的一双鞋都要舒服贴脚。
    他对上阿桂的眼睛,看到她眸底的红血丝,又是一怔道:“阿姐,这是你熬夜做的?”
    “嗯。”阿桂轻声应着,伸了个懒腰道,“想着你今日要去考核,穿上新鞋,有好兆头。”
    望着阿桂盈盈的眸子,里头满是对他考核的期待。
    方喻同身子不由一僵。
    又听得阿桂说道:“若你要是能考上嘉宁书院,以后你的衣裳和鞋靴,我都亲手帮你做。”
    方喻同一听,抿了抿唇,立刻朗声应了。
    “阿姐,我一定会考上的!”
    阿桂见他转变如此之快,不由失笑。
    这小孩,仿佛都是为了她才努力似的。
    “你呀,要为以后盘算。”阿桂谆谆善诱道,“进嘉宁书院读书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的未来考虑。”
    方喻同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未来有什么好考虑的。”
    只要有阿桂在,其他如何都无所谓了。
    ......
    阿桂没有陪着方喻同去嘉宁书院。
    因嘉宁书院并不在嘉宁城内,而是在几里地外的一座高山之上。
    城门口有这些日子专门送人去嘉宁书院考核的马车,但是少不了要银子,而且还不便宜。
    为了省钱,阿桂只好让方喻同一人去。
    送他上马车前,阿桂再三叮嘱他要认真考,莫要生了懈怠之意。
    方喻同应了又应,目光总是忍不住划过脚上穿的鞋子,然后唇角便泛起灿烂的笑意。
    阿桂见他这样,也跟着无奈地笑笑。
    不知将这鞋子赶工做了给他,到底是能鼓励他,还是会让他分心。
    “好了,你先专心考核,新鞋以后有的是。”阿桂将他推上马车。
    里头似乎还有不少孩童坐着,眼神或是新奇,或是紧张。
    ......
    等方喻同走后,阿桂自个儿在街上逛了起来。
    方喻同有一点没说错,他们不能坐吃山空,她若能寻到地方支个小摊倒是不错。
    如今天色刚亮,嘉宁成最是繁华熙攘的十字长街上,人也并不多。
    但有几个小摊已经支了起来,烟火风味,隔着老远闻到,也都勾得有些饿了。
    阿桂走到一位妇人的油饼摊前,已经烤好了的油饼和糖饼装在不同的竹合里,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布,捂着热腾腾的气儿。
    如今天冷,饼也凉得快。
    妇人见阿桂过来,忙殷勤地问道:“可要来两个饼?刚出炉的,五文钱一个,皮薄酥脆,好吃得很!”
    这样冷的早天儿出来,妇人冻得脸颊都有些发红,眼神却是亮的,紧盯着阿桂。
    五文钱不算贵,尤其是这刚发过大水闹过瘟疫的时候,算挺良心的了。
    阿桂弯唇朝她笑笑,掏出五个铜板,放到妇人手中,“有劳了,我要个糖饼。”
    妇人仿佛很少见到阿桂这样客气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无措,沾着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擦,才弯腰给阿桂拿饼。
    还是热乎的,但也不烫手。
    阿桂轻轻咬了一口,又酥又软,还沾着一丝丝糖的甜味儿。
    这巧这时街上也没什么人,阿桂吃着糖饼便与那妇人闲聊了几句。
    不聊倒是不知道,原来支个摊子也有这般多的讲究。
    既要选择人多的街口,又要仔细琢磨着嘉宁城百姓的口味来,置办支摊的家伙什儿和食材也需要一笔不小的花费,还容易成赔本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