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留衣

  沈妃阴沉着脸,安锦绣脸上倒是还挂着笑道:“今天只是寻常日子,我只是想问问苏嫔,她怎么想起来今日要见家人了?”
  沈妃道:“安妃娘娘前日刚见过安太师,前日也只是寻常日子,怎么你能见,她就不行?”
  “她不过一个嫔,”魏妃说着话,就与齐妃一起走了过来,道:“你拿她跟一个贵妃娘娘比?”
  安锦绣看见这两位过来了,从步辇上下来了,看着魏、齐两妃笑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齐妃道:“幸亏我们过来了,她拿一个小小嫔跟你比,你也不知道回她一句话?”
  安锦绣道:“这也没什么。”
  齐妃看着沈妃道:“沈妃娘娘,你愿意屈尊降贵地跟一个嫔混一起,你自己玩就好了,不要带上我们这些人啊。”
  沈妃看这三位站一起了,心里有些后悔,巴望着安锦绣死,可是她不想看到这三人联起手来对付她。
  魏妃道:“不看还不知道,沈妃娘娘好大威风。”
  “苏嫔怕是也要升份位了,”齐妃道:“看见我们,还站得笔直呢,是不是我们以后,也得称她一声娘娘了?”
  面对着三位贵妃娘娘视线,苏嫔再也撑不住,跪了地上。她是苏相家小姐,就算不得宠,之前项氏皇后,还有贵妃们,都会看她娘家权势上,对她一向宽待,所以苏嫔宫中,虽然看着没有宠妃风光,尝了独自过长夜寂寞,可苏嫔没有过过受气受欺日子,甚至她有些娇纵性子,这些年宫里都没有改过来。
  魏妃看着苏嫔跪地上了,冷道:“现跪,迟了!”
  “她只是想念家人,”沈妃这时脸上换上了平常神情,淡淡地道:“你们不如就当是可怜她,行个方便吧。”
  齐妃笑道:“沈妃娘娘这话说,当圣上女人还让她可怜了不成?”
  “娘娘们,”苏老太太看着情势不对,带着儿媳,孙女几个人跪了地上,给安锦绣三人磕头道:“这都是老妇错,是老妇家中想念苏娘娘,小辈们看老妇年纪大了,不知道此生还能见苏娘娘几回,所以就求了沈妃娘娘开恩,千错万错都是老妇错。”
  “韩约,你们平身,”安锦绣这时对韩约道。
  韩约带着手下们起了身,他们这一站起来,倒是衬得苏家这几位贵妇人像囚犯了。
  “老太太,”安锦绣看着韩约等人起身了,才看着苏老太太道:“宫里有宫里规矩,你想孙女儿,这后宫里人谁没有父母兄弟?都像你这样,那我是不是得把这宫门开了,让所有风烛残年之人,都进来住上些日子,以慰这些年相思之苦?”
  “老妇该死,”苏老太太忙认错道。
  苏嫔看自己祖母跪地上,被安锦绣训斥,她接受不了这样事,当下就头脑发热地冲安锦绣道:“安妃娘娘,您千秋殿见太师不是一回两回事了,你连外男都能见,为何我只是见见母族女眷,却不可以?我祖母年纪大了,你身份是尊贵,可是不是也应该尊老?”
  “苏娘娘!”苏老太太高声叫了苏嫔一声,焦急之下,竟然当场昏了过去。
  “祖母!”苏嫔喊着苏老太太就要起身去看。
  全福看安锦绣没有任何表示,便没让自己手下动手拦苏嫔。
  魏妃和齐妃一旁冷眼看着。
  “苏嫔!”倒是沈妃喝了苏嫔一声。
  永宁殿人听见了沈妃这声呼喝,再想去拦苏嫔,已经来不及了。
  苏嫔跑出了内宫门之后,扑倒了苏老太太跑前,哭喊不止。
  “去请圣上来一趟,”安锦绣命身边太监道:“跟圣上说,就是来不了,也请赏一道旨下来,告诉我们该拿这事怎么办。”
  千秋殿这个太监领了命后,就往御书房跑去。
  宫妃生入宫门,无旨,便是死再出宫门,这是后宫嫔妃们要守铁律。苏嫔跑出了内宫门,就算是私出宫门了。苏老太太幽幽醒来,看见是苏嫔蹲自己身边哭,再往前看看,内宫门里,四位贵妃娘娘分站成两拨,都看着她这里。安锦绣都不许她们进去,又怎么会允许孙女儿出来看她?老太太想到这里,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苏嫔看老太太又晕了,抬头想叫大夫,看见两扇,铜铸,雕着飞凤大门之后,苏嫔呆住了。
  “蠢货!”齐妃门里骂了一声。
  苏嫔起身想再进内宫门来,被两个大内侍卫把刀一架,拦住了她去路。
  魏妃道:“沈妃娘娘,这可是你要护着人,现你要怎么办?”
  沈妃望着苏嫔,心中气着苏嫔自寻死路,嘴里却还是为苏嫔说话道:“她只是孝顺,情急之下做出事,你们也看见苏老太太晕过去了。”
  “你这么说,就是我们这些人不孝顺了?”齐妃马上就堵沈妃话道:“沈妃娘娘,你现说话,是不是句句都要骂我们一下?怎么?苏家认你当主子了?”
  “你不要胡说,”沈妃让齐妃不要胡说同时,就看向了安锦绣。
  安锦绣道:“苏嫔进宫这些年,也不见你对她有过照顾,这一回是怎么了?又是赏,又是让她见家人,沈妃娘娘你不会是有错处,被她拿住了吧?”
  “不然沈妃娘娘怎么会这么好心?”齐妃不等沈妃开口斥安锦绣胡说,就道:“我们沈妃娘娘,可从来也不是好心肠人啊。”
  “你们想逼死她?”沈妃问道。
  魏妃道:“我们什么时候逼过她?这么多人这里看着,沈妃娘娘,你叫这个不要胡说,那个不要胡说,我看一直胡说人就是你自己吧?”
  正说话间,吉和带着几个太监赶了过来。
  沈妃看世宗没有亲自过来,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吉和先给安锦绣行礼,然后是魏妃,齐妃,后才给沈妃行礼道:“奴才见过沈妃娘娘。”
  沈妃道:“圣上有何旨意?”
  “吉公公起来说话吧,”安锦绣却道。
  吉和从地上站起身来,往内宫门外看看,跟安锦绣道:“娘娘,圣上有旨,苏氏私出宫门,杖刑三十,禁足明秀宫。”
  安锦绣看了苏嫔一眼,这么娇滴滴一个女子,这三十棍子打下来,还能有命了吗?
  “娘娘,”吉和说:“圣上命苏氏妇们观刑。”
  “私出宫门是死罪,”安锦绣对内宫门外,已经瘫软地上苏嫔道:“圣上饶你不死,你还不谢恩?”
  “娘娘,”苏嫔跟沈妃喊道:“救我啊,娘娘!”
  “全福,”魏妃这时对全福道:“你还站着?”
  全福却只低着头站着,安锦绣没有发话,他哪里敢动。
  安锦绣看向了沈妃道:“你还有话要说吗?”
  沈妃道:“我去见圣上。”
  “那你去吧,”安锦绣说:“但愿你能救她。”
  沈妃带着人,转身就走。
  苏嫔一看沈妃要走,急得不管不顾地就往两个大内侍卫刀上扑,嘴里喊道:“娘娘,娘娘您不能不管我啊,娘娘!”
  两个大内侍卫吓得赶紧撤刀,真伤了皇帝女人,他们还活吗?
  韩约看了看安锦绣,见安锦绣冲他点了一下头。苏嫔冲到了内宫门前,韩约伸腿绊了苏嫔一下,苏嫔一个跟头跌了门前。
  “全福,”安锦绣对全福道:“你带着人去行刑吧。”
  全福忙就带着人走出了内宫门。
  苏家几个女人一起跪地上,哭求三位贵妃。
  齐妃不耐烦道:“这是圣上旨意,我们还能做什么?”
  四个慎刑司嬷嬷将苏嫔按了一张长凳上。
  全福就问安锦绣道:“娘娘,要褪下衣吗?”
  安锦绣看向了魏、齐两妃,说:“你们看呢?”
  魏妃道:“留衣,给她留点体面吧。”
  安锦绣冲全福点了一下头,
  “留衣,”全福便跟四个嬷嬷喊了一声。
  齐妃看了魏妃一眼,屁股受杖刑时候,穿衣受刑,血肉会将衣料粘住,治伤时,只除衣一项,就能让苏嫔后面没一块好皮。苏嫔身前用一个四面屏风围上,就能留住苏嫔体面了,魏妃这么做就是想让苏嫔死啊。
  “让她们抬头观刑,”魏妃这会儿还是不解气,跟内宫门外全福道:“低着头她们还观什么刑?”
  安锦绣这时道:“魏妃娘娘这里看着吧,我见不得这种场面,就先走了。”
  “那我也走了,”齐妃看安锦绣要走,也说要走。
  魏妃看着刑杖落苏嫔身上,道:“你们走吧,这里我看着。”
  苏老太太颤巍巍地抬头,再一次看向内宫门里,正好对上安锦绣目光。
  安锦绣冲苏老太太一笑,没坐步辇,跟齐妃并肩走了。
  安锦绣这一笑意不达眼底笑容,让苏老太太浑身汗毛都倒竖了。
  “姐姐!”苏家小姐看着苏嫔受刑,再也受不了哭叫了起来。
  马上就有慎刑司太监上前,一左一右给了苏家小姐两记耳光。
  全福冷冷地看着苏家小姐道:“圣上命你们观刑,小姐哭喊,这是对圣上旨意不满吗?”
  苏家小姐吓得收了声,冲全福拼命摇了摇头。
  “你们苏家门里女人,”魏妃这里内宫门里道:“真是出不了一个能入人眼,大小,都是一点规矩不懂!”
  苏老太太听了魏妃话后,第三次晕倒内宫门外。
  “把她泼醒,”魏妃只要想到苏家要投到白承泽那里去,对于这种两面三刀人家,她是恨不得这一家都死了才好,哪还有一点同情心能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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