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境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女孩儿看起来还年轻,专注地做自己手里的事情——最开始她什么都不会,于是在一个房间里是就只盯着女人写字的姿势看,即使完全不懂那些字符的含义,她也愿意看无惨大人写字。
    于是后来被吩咐可以去做一些女红。
    对于缝纫弥生可谓全然不知,上辈子就算勉强能做一些家务,但这种精细的活一点都没碰过。
    况且是这种来自东方的手法,可真的摸到手上的时候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也许是这具身体的记忆,说不定前主人是个手艺很好的女孩子——针线真的拿在手里的时候,事情就像已经做过了无数回一样顺手,按照本能和靠自己继续摸索,她逐渐开始学习如何在布料上秀一些图案。
    倒也不是为了真的做出来什么,只是打发时间而已,无惨大人并不需要她无时无刻盯着,只是偶尔会叫她做一些辅助工作。
    现在就变成了一个人书写文件,一个人做女红,若是外人看去的话……说不定会被误会成姐妹。
    只是女性当家还是太少见了。
    来到这里之后弥生才知道,这里的女孩子几乎都很早就嫁人了,珠世说她也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不过如果无惨大人不发话的话,她可以先不用考虑这件事情。
    听到这里她便差不多能猜出来,珠世从前确实是有过家人的,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已经不在了,于是她就来到无惨大人手下做事。
    而让弥生更有好感的是,无惨大人至今依旧没有谈婚论嫁。
    她似乎对这一切丝毫没有感觉,按照这里的风俗来看,女性到了她这个年龄应该已经着急筹备婚事了,可无惨每天只是忙自己手里的生意。
    她不喜欢结婚,就算是上辈子和迪亚波罗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事情,欧洲早就已经不流行夫妻关系,伴侣也同样受到法律的保护,甚至有的伴侣有了几个孩子相伴一生但一直没有结婚也是可以见到的事情。
    况且,她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她不想嫁给陌生的男人。
    如果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留在无惨大人和珠世小姐身边,就这样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也很好。
    被捡回来真是太幸运了。
    “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弥生的思路,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美艳的女人,现在她已经不怎么怕无惨大人了。即使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斥责,可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我在想,能被您带回来真的太好了。”
    可弥生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是,东方人表达情感更加含蓄,很少有这样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的,但好在她也仅仅是对着“女性”才能这样热情。
    无惨放下手里的笔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对她这句话做出什么评价,看起来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
    “把这些整理好去送给管家。”
    矮桌上已经摞好了一叠纸——现在弥生唯一不能适应的就是许多时候要跪坐,她总觉得这样很难受,可无惨大人却能一坐坐上小半天,姿势挺直又优雅。
    但见到弥生想方设法不愿意跪坐,女人也并未多说什么,也许在鬼王看来,要求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孩子有礼仪也太勉强了。
    弥生走过去把那些文件拢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无惨大人的字真好看。”
    就算不认得古日语,她也觉得这样的字就是好看的,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和意大利人喜欢的花体字母完全不一样。
    如果她也能识字就好了,上次她无意中见到了无惨大人收藏的一些书本,可惜她什么都看不懂。打发时间的话,能看一些本土的故事也比总是做女红要好啊。
    而对于弥生时不时总要感叹的类似于他的字好看、他姿的势优雅这种话,无惨从最开始的微微惊讶到现在已经变得波澜不惊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喜欢把过分的夸赞说出来——后来他发现不仅仅是对自己这样,她也会夸赞珠世的穿着打扮和做饭的手艺时,心里莫名有一点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把这一点异样从脑子里面挥去,抬头望向整理文件的女孩儿,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她眼里看到某种渴望。
    她喜欢盯着他写字,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问他某个字如何念,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想学会读写吗?”
    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一句,每次看见她露出那种眼神,仿佛会读写的他不教她如何读书写字,反而是自己的过错了。
    然而这时候弥生反而不好意思了,她先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想过无惨大人会问出这种问题,紧接着她就把那种眼里的情绪收起来了。
    “没、没有,只是觉得无惨大人很厉害而已。”
    鬼舞辻无惨眯起眼睛打量着弥生,连说话都磕巴了一下,说谎都不会,紧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连捏着文件的手指都开始发白。
    他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既然连实话都不肯说的话,那他也没必要再去询问,反而有一种自己多此一举的感觉。
    难不成还要让他主动说要教她识字吗,他鬼舞辻无惨什么时候这么无聊这样空闲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有她再主动提起并明确向他请求,再看他的心情才会决定是否要让她开始学习。